裘钧扬破门而入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眼前是晃眼的白。
浴室里一片兵荒马乱。
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来,这应该是裘钧扬穿着的白衬衫。
他在家里的时候,进门就会把大衣脱掉,只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干干净净,长身玉立,显得他整个人矜贵无比,一点也不像个双手占满血腥的龚州打手。
他焦急的叫我:“楚悄?楚悄你醒醒。”
但是我不想醒过来了。
我那么认真的配合治疗,那么认真的想要好起来。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药物身上。
可药物带给我的不是希望,它把我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它让我清楚而深刻的意识到,我可能真的好不起来了。
那种努力过后的绝望,才叫真的绝望。
我叫不出来,却痛入骨髓。
他将我用浴巾包裹住,紧紧抱在怀里,抱得我有些疼,我模模糊糊的听到他在打急救电话。
我想告诉他,不用了,我真的太累了,不想再坚持了,我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但是我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血液的流失让我像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再也鲜活不起来。
我就在他一阵阵急促的说话声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痛苦大于解脱,还是解脱大于痛苦。
我只知道,我控制不住,不让自己流泪。
——
我没想过再醒来,但老天爷不知道是不是还嫌弃我不够凄惨,让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一片刺目的白,我睁开眼,一下子就撞进了裘钧扬那双黯沉又憔悴的眼里。
他整个人衣衫凌乱,眼底的血丝布满,那张俊美无疆的脸上甚至还带着血迹,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这样不修边幅的他了。
我觉得有些可笑,心却用力揪紧,痛到眨一眨眼,就忍不住想哭的地步。
我没有死成,解脱对我来说,也这么困难。
我不明白,他这种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像是萧以辰说的,只要他想,不用萧以辰去找,就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的往他身上靠。
何必要和我这样纠缠在一起。
他把我糟践成了这样,再来我面前惺惺作态。
这只会令人作呕。
他这种人,怎么配得到感情。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我多希望,让他也尝一尝和爱人生死离别的滋味。
让他也尝一尝我所受的所有的苦。
“你感觉怎么样?”见我醒来,裘钧扬愣了大概有十几秒,等反应过来,焦急的朝着我凑过来,伸手抚摸我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又慌乱的站起身去按旁边的响铃,叫护士和医生过来。
我脸色惨白,目光看到了他被血染红的白衬衫。
触目惊心。
他脸上甚至还有汗水流淌过后,流下来的痕迹。
也不知道当时兵荒马乱成了什么样。
“楚悄?”见我没回话,他叫了我一声。
我却一点也不想应他。
他不会知道,他把我救回来,让我有多痛苦。
因为醒来,就意味着我又要走上那一条看不到头的路。
我清楚的知道,我可能不会很快就有第二次自杀的勇气。
毕竟醒来以后,我又要循环往复的想起我的父母,想起项远的父母。
我又要陷入一次次循环往复的拉锯战中。
光是这么想想,我就已经觉得痛苦难熬了。
他见我不回答他的话,大概也知道我恨他,也不再出声了。
没多久,医生和护士过来检查了一遍我的身体,除了失血过多,营养不良,没有其他的任何问题。
医生走后,裘钧扬伸手将我抱在怀里,抱得极紧,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说:“楚悄,我这辈子,没有这样害怕过,就算是当初拿着枪,对着朱辉开枪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怕过。”
我没有回应他。
因为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我一直像个外人一样,就算是知道他有可能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感知他的任何一点情绪。
除了恨他以外,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就连知道他有可能喜欢我的那一刻,我也只觉得作呕。
等到我们彼此情绪都平复了不少,他站起身去到窗边打电话,让人送东西过来。
下午的时候,萧纯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我自杀的消息,过来看我。
他人还没有到达病房,裘钧扬就已经把他掼在了医院的墙壁上,用力之大,让我怀疑萧纯的脊椎骨都要被他这一下给撞得断裂。
他死死控制住萧纯,用着阴沉到想杀人的语气,朝着萧纯吼:“你说过她会好的,可现在呢?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这就是你所谓的会有好转?萧纯,如果她今天死在这里,下一个给她陪葬的人就会变成是你!”
我看着这样的他,只觉得陌生。
我发现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
在我的印象里,他以往不是这样的,以往的他,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况,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连生气时,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笑意的,轻描淡写间就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要了别人的命。
是真的要人的命。
就像是要项远的命一样。
上一秒他或许还对着你微微淡笑,转身就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种人的情绪是轻易不会外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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