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秒……两秒……还是更久?
我不知道。
我整个人愣愣的趴在地上,转头朝着裘钧扬看过去。
裘钧扬干净的脸上全是血,刚刚电影院里热,他进去没多久,就将大衣给脱了,放在电影院的椅背上。
我出来的时候急,他为了追上我,根本就没来得及拿大衣,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这么黑的天,我应该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车灯的亮光却直直的打在他身上,将他身上的白衬衫照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他胸前的血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渗透了出来。
白衬衫很快就见了血,晕染开来,低落在了泊油路的马路上。
马路那么黑,我却还是看见了比泊油路更深的颜色。
摊在地上,像一滩水渍。
那是血低落在上面,染上的颜色。
他疼得躬起了身体,却还是缓慢的睁开眼,朝着我看过来,我看到他额头上全是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直到捕捉到我的存在,朝着我无声的问:“你有没有什么事?”
我也说不清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的心脏处于一种停跳的状态,坠落的时候,又像是在高空蹦极。
在这样的时刻,我竟然分不清我是痛是恨。
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低落。
这眼泪到底是因为害怕恐惧,还是因为电影院里女孩儿朝着铁轨喊的“我们从头来过好吗?”这句话,带给我的伤痛。
我竟然都分不清。
周围渐渐人声嘈杂起来,有路过的人过来围观,擦肩而过的车辆也因为事故,开了车窗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
撞人的司机大概也没反应过来,坐在车里,半天没有下车,也没有想到要逃逸。
时间都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那辆疾驰而来的车辆的车门被人慌忙拉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人。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打扮都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级,应该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整个人慌得不行,从车子到裘钧扬身边,仅仅几步路的距离,他竟然连滚带爬摔了好几次。
“你感觉怎么样?”司机来到裘钧扬身边,不敢搬动他,急得冷汗直冒,朝着裘钧扬道:“撞到了哪里?”
裘钧扬却直直的看着我,在黑暗中和我四目相对。
路边有人开始打急救电话。
我恍若从梦中惊醒,抿着唇从地上站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想要他死,竟然是这么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轻而易举到,我甚至不用花费多少力气。
我倔强的站在原地,我都不知道我此时此刻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他。
我想这个人死,想了无数遍,每天做梦,梦到他的时候,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有关于他的梦,对我来说,都是一场场无休无止的噩梦。
我以为要他死,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艰难到我可能这辈子也办不到。
可是原来不是的。
原来他也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楚悄,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刺激到了他,我看到他眼底开始慌乱起来。
我的心在这一刻,竟然冷得不像话。
心里像是有刀子在割,却又像是解脱。
我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的往后退。
他眼底的光,慢慢的淡了下来,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平静的看着我。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失望还是悲伤。
突然——我像是不堪重负一样,转过了身,往和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我跑,我跑得极其用力。
我都不知道我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狠。
狠到了在这样的关头,我竟然能这样无动于衷的跑掉。
我用衣袖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
它们像是开了匣的堤坝,滚滚而下,汹涌澎湃。
我不知道我的身后,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这样死在了马路上。
我没有心的想,最好是死了,死了我就解脱了。
我一直跑到了许芮的租房,我用力的拍她家的门。
许芮从里面将门拉开,看到气喘吁吁,一脸狼狈的我,整个人一愣,紧张而慌乱的问:“悄悄,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我身上有血吗?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没有的,车子撞过来的那一刻,裘钧扬将我护得很好,我甚至都感觉不到疼。
我紧紧的抱着许芮,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悄悄,发生什么事情了。”许芮担心的拍着我的背,半抱着将我拖进房间里。
我一直抱着她,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差点被车撞,还是因为就这样从案发现场跑了过来,所以才这么害怕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许芮坐在了沙发上。
许芮租的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
我身上的血看着吓人,但其实伤得并不深,只是擦破了点肉皮,和裘钧扬的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许芮将我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又将我的衣袖卷开,给我擦药。
我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眶,直直的看着前面,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却一声不吭。
我很庆幸,在这样的时刻,我的父母已经出了国,如果我父母还在国内,这种时候,我最需要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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