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爱你，不管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楚伊回到家，躺在沙发上不由想起白行之在他要走时说的话。
他慢慢闭上眼睛，说实在的，他觉得白行之让他有一种活在深夜狗血剧的感觉，总是爱呀恨的，像是一个琼瑶剧本里的咆哮男主角。
楚伊是个丝毫不明白自己魅力在哪里的人，他对好看的人或者物都会一种欣赏的态度。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发生的事让他无心去想自己是好看还是不好看的，于是到了自己这里，他却只觉得自己只是长了张寡淡普通的脸。
楚伊书房拿了本东野圭吾的小说就回客厅开着电视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一个人的夜晚实在太冷了，楚伊感觉心里沉闷又孤独，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在这大半夜的时候抽几根烟。
可他手刚伸到桌子隔间一贯放烟的地方就抓了个空。
顾晨果然把烟都扔了。
楚伊下意识又去看是不是藏在桌子最底下隔间的烟也被扔了，果然空空如也，除了顾晨留下的纸条。
“你知道烟对人害处有多大的吧？”话后面还跟了个严肃怒视的表情。
一翻面又是一行字和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很爱你，可不可以为了我别抽了。”
真是个幼稚的死男人。
算了，抽不抽都无所谓。
楚伊虽然面上似乎没什么反应，可眼里分明因为爱人的关心而泛起温柔的涟漪。
楚伊把电视顺手关了以后就去洗漱了，然后回客厅继续看了半小时书以后居然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楚伊心里太乱太累了，闭上眼睛之前他脑子里还总会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郑穹和白行之对他说的话，不合时宜地又再回想起琴泽和他母亲在他小时候争吵不休的记忆。
他真的可以抓住幸福吗？
真的可以和一个人厮守到老吗？
楚伊有时总是会异常自卑，在心里暗暗觉得自己不配爱人和被爱。
小时候他就极度不希望自己成为家里的拖油瓶，就算母亲毒瘾发作时也会把当时身为孩子的他吓到不敢接近，但他仍然无法把自己摆在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的位置上。
他那时候还是好愧疚，好渴望可以快点长大赚钱，哪怕只是拿着一点点工资的普通上班族，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这么没用，只能冷冷看着家里的父母因为钱争吵不休到最后面红耳赤。
“窘迫?哈哈，你从哪里学的这个词啊！”
小小楚伊曾经在母亲喝酒喝醉以后委婉地告诉了母亲他的想法，可只换来喝醉酒的女人的几声嗤笑。
他不怨母亲，因为他明白母亲虽然没有尽力给她最好的，但是母亲心里是在意他的。
爱意是所有女人最藏不住的东西。
青春期懵懂无知的女孩是这样，十月怀胎初为人母的女人也是这样。
楚伊自**察一切，对大人们的品行不端或者人格弱点总是看得清清楚楚，心思缜密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母亲其实一直深深爱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呢?
客厅的钟在安静浓黑的夜里滴答滴答响起。
楚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逐渐在沙发上睡去。
这一晚楚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他梦里，他似乎回到了他出车祸的那天。
“什么叫你不希望我被……那个男人勒索?你这样做只会让我难堪，你拿钱给他难道不是一种对我的侮辱吗？是我当初被他的钱养了几年，是我欠他的！你替我换还什么？”
在那个蝉鸣到让人感到括燥的夏天，他推开了顾晨的肩膀。
“你调查过?那也你调查过我是不是?！”
公园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味，刺鼻又难闻。
口是心非又神经兮兮的男人敏感地回忆起过往的一切，对爱人的苛责越来越变本加厉。
而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在大多数时候沉默着听着那些刺耳锐利的话语。
不知不觉，楚伊的脸上已经全是泪。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看不起我，我最怕别人施舍我，所以我拼命护着我的尊严去争取所有的机会。说起来可笑，我走到今天，促使我一次次振作，重新再来的从不是世俗所谓的上进心和积极奋斗为自己人生创造价值的教条。”
“是我虚荣好强的好胜心，嫉妒之后的不甘心让我不停地在深渊里挣扎。”
“它们不断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强肉弱食的，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楚伊眼神的光似乎一点点熄灭，一滴滴眼泪止不住地落在地上，在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楚伊轻轻地抽泣和泪水掉落的声音。
顾晨抬起手把楚伊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干，他忽然之间在心里暗暗觉得楚伊根本还是个小孩。
像一个努力证明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做到的小孩。
可爱是相互的啊，怎么会有一个人分担全部的道理。
人都需要陪伴，都需要被爱。
顾晨想抱抱楚伊，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们分手吧。”
“如果我说不呢。”
在楚伊说完话要转身离开时，顾晨抓住了他纤细的手臂。
顾晨静静地和楚伊对视着，像是想从他平淡到不起一点涟漪的眼里看到一丝的犹豫不决。
“你应该去找一个贤惠听话的女人当你的爱人。”楚伊面不改色地看着对面那人深邃眼眸里的阴沉，“而不是和一个男人谈一段没有意义的畸形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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