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白行之死后的那个星期，楚伊常常会做噩梦。
之后一个月，他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教一些中学生英语。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总是会感觉有人在背后偷偷打量着他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到楼下到个垃圾也时常会感到有莫名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所以，你因为一个朋友的不幸去世，最近连续做了一个星期噩梦？”戴着银框眼镜的心理医生在自己纸上匆匆记下刚刚楚伊的叙述。
“那是个什么样的梦呢？”
“大概，就是自己成了那个被加害的人吧。”
“被加害?可刚刚你说的……恕我冒昧，那位朋友并非自杀吗？”
“是的。”楚伊眼神里似乎是一片平静的色彩，他口中的“那个朋友”，似乎与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但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悲伤还是被医生发现了。
这是个喜欢把自己重重心事藏起来的年轻人啊。
“虽然那个人已经入狱了，可我总觉得自己还是提心吊胆的……”楚伊叹了口气，似乎满不在乎地又说道：“我之前的男朋友，他被至亲嘱托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妹妹，而我因为他的这些事与他争执不休，在一起，在一起也总是在吵架。”
“您有为这些事很苦恼吗？”
“……嗯。”楚伊慢慢低下头，让人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因为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奇怪?”
“算了，医生，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楚先生，我很尊重你的意愿，可是，”医生叹了口气，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怜悯。
“如果你一直在关键的地方闭口不言，那么实在很难自己治愈心结。”
“人啊，总有不愿告诉别人的事情。想直面那些痛苦，就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看淡点，只要认为是过往云烟，一切自然就会随风而去。”
“嗯，多谢您了。”楚伊不冷不淡回答拿过自己早做好的分析报告以后马上便步履不停从医院出来。
他在自己车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最后看着手机里顾晨发来的约一起吃饭的微信又喃喃自语：“自己治愈心结啊……”
他回了个“哦”就开车回了家里，丝毫不顾及说要在外面吃饭的顾晨。
这段感情，终究还是在不冷不热中消耗殆尽。
他讨厌郑宁梓，讨厌的理由，无非是她总是给自己使绊子，而最大的理由……
是他嫉妒郑宁梓。
就算她和顾晨是同父异母，也没有办法阻止她可以作为一个女人，像是在瞻仰阿波罗一样用迷恋的眼神驻足在顾晨身上。
楚伊这样的人精，自己才几岁大的时候就已经对人情世故明白的像是解开一道加减数学题一样毫无压力。更何况郑宁梓这样一副以自己是顾晨妹妹自居又毫不掩饰自己喜爱夜的炽烈眼神。
冷静，楚伊，冷静。
郑穹已经入狱了，郑宁梓，她之前无论和郑穹狼狈为奸密谋了什么都不足畏惧。
想到这里，楚伊不由又想到白行之，那么他呢？他是不是在被郑穹虐打之时，就想好了怎么让他们两个人的计划落空？
楚伊冷着脸忽然发动车子，转头去了另个地方。
“隔着这么一面玻璃，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漠啊。”郑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楚伊。
“我只对人热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伊，那有多少人在你看来不是人啊！”郑穹一副笑到无法闭上嘴巴的样子。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了，我只问你一句，”楚伊似乎做了个浅浅的深呼吸。
“你和郑宁梓，之前到底想干什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郑宁梓有联系的呢，小楚伊。”郑穹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天的审判，你别告诉我你们俩是对彼此来电了所以眉来眼去。”
“哈哈哈哈，你说话真的有趣啊。”郑穹托着腮，“其实啊，只是一个白行之的下场。”
郑穹那双看起来没有焦点的眼睛直直地看进了楚伊的眼睛。
他似乎觉得看楚伊吃惊的表情是一种享受，所以不管不顾地扔下炸弹来，像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楚伊，你知道吗，有时候几针就够了，几针就足够毁掉一个人了。”
楚伊瞪着眼睛看着郑穹，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
郑穹这个疯子，得不到就要毁掉，这种事情他怎么做不出来?
“白行之他蠢啊，但是他也就跳楼这一点算是做得不错。把我一教踢进监狱，还不必像小白鼠一样去继续代替你试那种药。”
“怎么?楚伊，愧疚吧？愧疚就对了，白行之是因为你才逞英雄，是因为你才犯傻爬富婆娘们的床，是因为你才被我们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折磨又死去。”
“谁叫他要偷听我和郑宁梓说话，他一副非要把我们俩抓进牢子的样子，他不死，谁死?”
“你不会不好奇怎么郑宁梓就好好的呢？怎么就不像我这只臭老鼠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阴暗小屋里呢？你知道的吧，哈哈哈哈，是顾晨，顾晨可真在乎这个妹妹啊，你说，同性恋能被顾晨接受，为什么兄妹之间乱伦不行呢？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楚伊一点点变得苍白的脸，似乎获得了极大的愉悦感，他笑到喘不过气，就像是灵魂都在为之舞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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