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川愣是招架住了叶深一路上亲妈似的追问，闭口不谈任何，只下车的时候忍无可忍地憋出一句：“你先看看你自己，阿姨给你介绍的相亲又吹了吧！”
这么一句堵得叶深哑口无言，宋清川终于扳回一局。
说实话，他也并不是刻意制造悬念，但是显然他跟小助理八字还没一撇。
想到他俩在草丛里滚的那一遭，宋清川差点笑出声，开门的密码输到第三次才对，听着室内传出的钢琴声，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等他看到室内的情景，笑僵在了脸上。
“何桦？你怎么又来了？”
何桦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炸毛的猫，他从沙发上蹦过来，发出“嘘”声，但是已经晚了，音乐声戛然而止。
余霁拨动琴键的手已经停了，手轻轻搭在琴键上，自他身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睛大而圆，小心翼翼看看宋清川，又看看何桦。
“我女儿，带她来给余霁教教……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艺、艺术启蒙。”何桦不好意思地说，一个一米八几、胳膊纹青龙白虎的黑老大居然有些脸红。
“不太对吧？你的启蒙难道不应该是什么躲警察逃跑路径、三脚猫功夫之类的？”宋清川将外套脱下了挂起来。
“说什么呢！我就带娃儿在福利院听了一回，她就非缠着要学，我哪有那个钱啊？只能让他帮帮忙了。”何桦指指余霁。
“何桦没你想的那么坏，至少孩子还是不错的。”余霁出声说完，在小萝卜头的脑袋上抓了一把。
“你继续。”宋清川揪着何桦进了书房，把大厅留给余霁和小萝卜头。
“哎哟。”何桦还是第一次进书房，分门别类排列的各种书籍就算是他没什么文化，也知道这些书籍有多珍贵。
“怎么着？又想让你女儿进来看书啊？”宋清川看他眼睛溜溜地转，点破他心中所想，“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真不怕我告你个非法入室啊？”
何桦嘿嘿两声，缩着肩膀，搓了搓手，只是身上的匪气过甚，更像是下一步就要把指关节掰得咔咔响，然后蹦起来抄家，“我自个人儿没文化不能耽误了孩子啊，孩子也不是第一次跟着音乐家学了，是他说这房子方便，条件又好，我才来的。”
何桦边说边拿眼睛偷偷瞥宋清川，常年跟各种人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不知道他哪句话取悦了宋清川，面前搭着腿的人怔了一下，然后低了低头，笑了？
他打算乘胜追击，正绞尽脑汁调出他有限的形容词库存把他家夸一下，就被一句“出去吧”给打发了，他悻悻地把张大的嘴收回去。
出去的时候，余老师钢琴教学已经结束了，小萝卜头躲在余霁身后，揪着余霁的裤腿看宋清川。
“宋哥哥……”萝卜头怯生生地打招呼。
宋清川也知道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吓到孩子了，此刻他弯了腰，柔声问道：“哥哥叫小了，谁教你的？”
孩子摸不清宋清川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眼睛不会撒谎，仰着头朝余霁挤眉弄眼。
“你别吓着孩子了。”余霁笑笑。
宋清川走进了些，看清了余霁脸上明晃晃的笑意，“怎么会？我可是能被叫哥哥的人呢”
余霁被点破既不恼也不羞，无奈地抓抓头发：“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不至于。”宋清川说着，转过头就要证明自己的友好，“留下来吃饭吧。”
三大一小吃饭，何桦吃东西习惯不好，不会细嚼慢咽，其他人还在吃他就放下了餐具，欲言又止地看着余霁。
后者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何桦实在忍不住了，从送餐的时候就想说了，他侧着脸小声地嘀咕：“你们有钱人吃饭每餐都是这么有情调吗？又是红酒又是蜡烛的。”
余霁看了眼摆在桌尾没点燃的高矮不一的浅蓝色蜡烛，没有说话。
吃完饭，宋清川提议送何桦回去，何桦看着宋清川笑得诡异的脸，战战兢兢地答应了。
何桦忐忑不安地坐在副驾驶上，不时侧身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反复几次像魔怔了似的。
但宋清川像是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正有一搭没一搭得跟孩子说话。
“余老师教你的时候凶不凶？”
“余哥哥不凶，余哥哥好看！”
这我知道。宋清川又问：“那你个子矮摸得到琴键吗？”
“以前摸不到的时候，余哥哥抱我，现在不用抱了！”
嗯，我也想被抱。宋清川笑着问：“那以后还想来这里跟余哥哥学琴吗，还可以吃好吃的晚餐。”
“肉好吃！”孩子眯着眼扬着小脸回味。
何桦再迟钝也听懂了宋清川的意思，扯了扯勒得慌的安全带“你想问什么，说吧！”
“你知道的有关余霁的事，一件不落，全部告诉我。”宋清川也不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地说。
余霁吃了晚餐就出了露台，玻璃门一关，将还未散尽的烟火气完全隔绝，连心头那点异样的慵懒情绪也被这冷风一吹，僵得不能再僵。
何桦那个性子他是知道的，这一路八成已经把他知道的事都抖了个干净，卖个信息给宋清川能得到那么好实质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也就是说些他的困境和他让何桦做的事、查的消息之类的吧，更深的……
况且宋清川让他跟在身边，已经相当于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暴露在他眼皮底下，他不相信宋清川对他毫无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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