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樾饶有兴致地看着余霁，不需要用头面吊住就微微上扬的狭长眼角，妩媚邪气至极。
他侧身靠着椅背，头枕在折起的手臂上，好奇又惊喜地来回打量着喘得有些急的余霁和惊魂未定的陈飞。
陈飞暂时在鳄鱼嘴边捡回一条命，他尽全力地收着腿，被勒出血痕的手腕还在渗血，瘦弱的手臂承受着拉力和重力，薄薄的皮肤下血管暴起。
鳄鱼嘴不过咫尺。
在鬼门关边上打了个拐，他用力地咽了咽混着血的口水，喉咙干燥刺痛，发出的求救声嘶哑模糊。
“求求你，救救我……”他把余霁当成最后的救命绳索，饱含泪水可怜又绝望地看着余霁，命悬一线之际他不敢细想那个一直安静坐着的俊美男人是否跟秦樾是一伙的。
“你想救他啊？”秦樾扯扯余霁的袖子，让他镇定点坐下来。
余霁瞪着他，愤怒而怨恨，像之前的很多次。
秦樾看到了他眼中夺眶而出的愤恨，像是含了跳跳糖在嘴里的小孩咧嘴笑了起来，满足又欣喜，不禁伸手想摸他眼角那颗小痣，后被一手打掉。
“想救他你就说话啊，我什么时候忽视过你的意见啊。”秦樾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余霁并没有放松，浑身紧绷着，眼中的寒意更甚。
秦樾没辙，看着陈飞又指指余霁，陈飞知道意思，开始哀求着余霁，求他救救他，求他开口，无助又期盼。
“你想怎么样？”余霁看着秦樾。
“东西呢？”秦樾勾勾手指，阿洛走过来递上了一把枪。
“什么意思？”余霁没动。
“你不是想救他吗？”秦樾把枪塞在他手里，朝在空中晃荡着的陈飞努努嘴，“一枪爆头总比喂鱼强吧？”
“你这个变态！”余霁骂道。
“哈哈哈哈哈哈……”秦樾乐不可支，“哎你自己想想，爆头多痛快啊，总比被鳄鱼叼着来个死亡翻滚强多了。”说完，把枪塞进余霁手里。
墨黑的手枪衬得余霁手指细白，他的指尖颤抖着，水殖厂里冰冷又潮湿的空气冻入骨髓，但他却生生憋出一额头的汗。
“你不愿意救他吗？”秦樾看见他犹豫，脸色一变，那边阿洛面无表情地拉闸。
余霁还没来得及反应，陈飞惨绝人寰的嘶喊声就让他遍体生寒。
十几条鳄鱼激烈地争夺分尸，坚硬有力的四肢攀爬拍动，翻出水声哗啦，陈飞已经变成无数片碎肉成为鳄鱼腹中美食。一时间，池子里的血水腥臭难闻，被那些食人的活物搅动着飞溅出来，滚成水珠直直要扑上余霁的裤腿。
“不要……”他低着头，痛苦地紧闭起眼睛，不愿再看浮在水面上的血衣。
冷汗凝聚成团顺着额头一路向下，在皱起的鼻尖处被截下。
“怎么了这是？”秦樾帮他一点擦掉鼻尖处的汗，温柔地将人拢在怀里哄着。
“还看什么？赶紧走！”秦樾仰头朝面无表情的保镖骂道，又低下头怜爱地抚摸下巴处顶着的脑袋，扶着魂不附体的余霁站起身往外走，感觉怀中的人简直是一点重量都没有了。
在经过池子那一块区域，畜生的恶臭和血水的腥臭直冲鼻腔，余霁终于承受不住，跑到墙根处剧烈地干呕。
早上勉强灌进的清粥全部被吐出，余霁感觉自己的胃正被人拽在手里**，干呕时喉咙收紧压缩，他感觉天旋地转，灵魂都要被抽空。
最后，所有的食物都被吐了出来，他还在呕，只能吐出墨绿色的胆汁，舌根苦得发麻。
余霁紧皱着眉，手压着喉咙，头痛欲裂。
好痛苦啊，他想。
夜深露重，像打翻了浓墨一样的天空已经汇集起厚重成片的云层，连平时清亮的月光也穿透不得，暴雨正在酝酿，也不知是承了谁的愿，更不知即将倾泻而下的大水是为了冲刷干净渗出地表的罪恶，还是为了掩藏阴暗处滋生的肮脏与龌龊。
三水速递藏毒案让京州市局如临大敌，京州虽然发展缓慢但是民风还算淳朴，很久没有碰上这样高纯度的毒品，禁毒队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企图用手头上现有的毒贩信息来寻找跟陈飞有交叠的线索。
最闲的要数宋清川，叶深，谢云岑三个人了，别人家的案子不好插手，也没人让他们插手，甚至最早提供的警车都因为物资不够被收回，惹得叶深大骂京州市局抠门！吝啬！小气！谢云岑倒是还挺开心，没车就租呗，反正那车要不是贴了公安两个大字，停在路边都会被人卸了当废品回收。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宋清川提议去看一下316国道项目地址。
最近的松木距离京州也要四个小时的车程，何况这是条还没开始修的老路，泥泞又曲折，不过宋清川今天状态还可以，没再晕车了。
三人颠得骨头痛，到了南渡镇，松安全带下车像是竞赛似的争先恐后。
南渡镇不大，几个村并在一起，再顺着路边的石板路走到尽头就到了，人口不多，入目的房屋都很分散，大约都隐在了群山之中。
“真的要下去吗？”谢云岑站在石板上挣扎着，鞋底在石板旁干枯的草根上磨蹭，全身心都在打退堂鼓。
“来都来了。”叶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在底下招手了，宋清川也正疾步往下。
这时候是正午，村里没什么人出来走动，圈养的猪牛羊都在咕噜咕噜地吃东西，半封闭的猪圈食槽开向路边，猪拱食溅到谢云岑鞋上惹得他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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