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宋清川只是在雪地中站了一会，肩膀处就盛满了雪花，像两大块绒白垫肩点缀在黑色大衣上，却并没有让人看起来更气势神气些，反倒是依靠在车门上低着头沉默的样子显得落寞。
宋清川等得无聊，用脚用雪地上画圈，薄薄的雪被他拨得得松散，稀疏露出底下灰白的水泥地。等他不慎露出的脚脖子被冻得发疼发痒，他才回过神来看清了圈中下意识划拉出的字，无奈地骂了一声：“宋清川你真没劲。”
“爸爸！车边有一个会动的雪人！”孩子才不会被这冰天雪地消融了活力，指着宋清川小嘴长得老大。
“烨烨别胡说，什么会动的雪人，你昨晚放学到底跑哪儿去了？我在校门口等你老半天了，差点就要报警了！”何桦牵着孩子的手晃荡了两下，以示威胁。
“我跟漂亮阿姨玩儿~就一小会会儿……”被叫烨烨的孩子在厚实的棉衣中费力地抬起头，竖起食指傻笑，露出一整排小牙齿，似乎想到与漂亮阿姨的友好相处时光，她开心地跺着脚，脚下的雪被她踩得沙沙作响。
何桦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漂亮阿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叫烨烨啊？”
“宋哥哥！”烨烨手舞足蹈地笑着。孩子总是能记住好看又善意的面孔。
“宋、宋警官啊？”何桦不大能笑出来，僵硬地打着招呼。
宋清川弯着腰跟烨烨打招呼，在听到“宋哥哥”这个称呼的时候背有些僵硬，这个称呼还是余霁教孩子说的，他嘴角松了松，眼神顷刻间有些躲闪，但只有一秒，旋即直起腰问何桦：“今天什么安排？”
何桦怎么说也是混过的，话里话外的暗示他听得真真的，如实说道：“把烨烨送去她奶奶那就行。”
“那上车吧，我送一程。”
何桦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觉得车内气氛莫名的憋闷，宋清川没有要主动开口跟何桦说话，他也不敢多嘴，他就是莫名的有些怵宋清川。
但是孩子不会看人眼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开车的宋哥哥之间的事，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爸爸，漂亮阿姨说下次还要跟我玩，她说她也会弹钢琴，我也会，我要跟她比试一下。”
何桦这人没什么耐心，被吵烦了不耐烦地敷衍着：“什么漂亮阿姨？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
“她不是陌生人！”烨烨一点都不恼何桦的臭脾气，认真地解释起来：“她好看，跟余哥哥一样好看！”
“小小年纪就看脸……”何桦不以为然的数落被突然的刹车打住。
“烨烨，那个好看阿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还记得吗？”宋清川从驾驶位转过身带着微不可察的焦急耐心地问。
“还能什么时候，昨天下午四点！幼儿园放学的时候！老子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还以为记错时间了呢！”何桦一说就来气，大冷天谁愿意傻杵在外面半个小时。
四点……时间差不多。宋清川有些紧张，他鼓励地摸着烨烨的头，继续问：“烨烨还记得好看阿姨长什么样吗？”
“嗯……”孩子手指撑着下巴，眼睛圆圆地往右上方看，认真地回想着，“头发很高，很长，看起来好凶，但是她对我笑，像余哥哥那样！”
“你说的什么玩意儿，头发又高又长，又凶又笑的？”何桦完全不知道自家闺女在说什么。
孩子的表达能力毕竟有限，但是宋清川还是提取出了一些信息。头发又高又长就是长发扎了高马尾，让孩子觉得凶无非就是身上衣服深色，衣料冰冷例如皮革，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并且一开始可能面无表情让孩子觉得不敢靠近，若是抱着某些目的换上一张笑脸接近烨烨，烨烨自然就会觉得她笑得好看，最关键的是笑起来像余霁。
宋清川还真的想到这么个符合条件的人。
“她说她也会弹钢琴？”宋清川缓过神来问。
“是啊。”孩子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总是滔滔不绝，但是宋清川没注意烨烨之后开到天际边的脑洞，“是啊”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内心震荡不已。
会弹钢琴在某些程度上长得像余霁的女人，和足以以假乱真被邻居认为余夫人再现的出现在余家的女人大概率是同一个。
她出现转移烨烨注意力的时间又是那么巧合地和陶副局长出事的时间吻合，宋清川不得不认为余霁是被人用烨烨威胁才做出某些举动。
“最近一段时间看好孩子，最好寸步不离。”宋清川提示完就开始开车，不去细想那个女人的背后的力量和余霁的关系。
“啥意思？”何桦发懵，“烨烨你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何桦在后座上只能通过后视镜看到宋清川那双锐利的眼，却也知道烨烨的遭遇不简单，当下把孩子搂到自己怀里，心有余悸地说：“放学哪儿也不许去！爸爸亲自按时去接你！”
“到底出啥事了？余霁哪去了？”何桦拍怕驾驶座的靠椅，顺便瞥了一眼前挡风玻璃外的风景，“哎！这不是去我妈那儿啊！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市局。”
“你说余霁被绑架了？”叶深惊讶道。宋清川斩钉截铁的话他不会不信，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宋顾问是吧，你说你怀疑嫌疑人余霁是被人威胁才杀陶副局长的？你确定？”杨警官指着监控回放画面中逐渐走出画面的余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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