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担心周星不明白,徐可解释道:“一位朋友从大陆带来的茶,品质不错,但这茶煮起来有自己的规矩,不然味道要差很多,周先生请稍等。”
大陆,一个遥远熟悉的名字。
周星为之意动,不禁泛起滚滚的情绪涟漪。
徐可观摩了一会,突然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不停砸嘴,就像回味一道珍馐:“啧啧,这个剧本应该可以搞。”
徐老怪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剧本上面,双眼眨都不眨,把几张分镜拿起又放下,又拿起。
显然头脑里正在进行思想风暴。
周星完全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再次无视。
这才是真正的电影人,是真正把作品当成一门艺术在研究的人。
这类人,碰到好剧本就像好色之徒见到仙女走不动道一样。
徐可跟洪锦宝不同,后者拍电影纯粹是为了商业,但徐在追求商业之余,多了自己的思想和情怀,无论是早期的《蝶变》,亦或是后来著名的《倩女幽魂》,《笑傲江湖》,《青蛇》,都能从中窥探徐老怪内心深处炽烈的浪漫,和一份大胆性情,以及对待电影的真诚和严谨。
从这点上看,他跟星爷完全是一路人。
估计也是看中彼此对电影的执着,两人才决定一起合拍电影《西游伏妖篇》,凭良心讲,《伏妖篇》的特效和剧情都还在水准之上,唯独几个演员,尤其是那位……
你懂得。
实在是败笔。
办公室响起敲门声,小颖捧着一杯绿茶,恭恭敬敬放下:“周先生慢用。”
“谢谢。”
小颖是徐可身边的小助理,在这间屋子见过太多大大小小的导演和明星,当徐可给她打电话泡庐山云雾的时候,她确实是吃惊了。
说实话,茶并不贵,但人贵,因为这个人是徐可。
徐可请你喝茶,就算是市面上五块钱一斤的粗茶,到了他这,也价值千金。
更何况庐山云雾本身价值不菲。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辑,能让脾气古怪至徐可这样的人物,奉上名茶。
除了剧本好到逆天这个理由外,小颖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等茶水喝到一半,徐可才彻底把视线收回,拱着手,望着周星:“请问,周先生是打算出多少钱卖这个剧本,可以明说,这个剧本我现在很有兴趣。”
周星却反问:“谈价格前,我先想问徐导几个问题,不知可以吗?”
“你问。”
“徐导对这部电影的初步设想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第一,枪战片,要够爆炸。”
徐可伸出一个手指。
“第二,兄弟热血;第三:塑造英雄,我目前就想到这些。”
周星点头:“如果这部电影的拍摄跟你设想中基本一致,您是否可以预估一下该片票房。”
徐可没想到周星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个……不太好预估吧。”
“如果电影是处于一种理想状态下,以您丰富的经验应该会有一个粗略的估计。”
“如果是这样的话。”徐可皱眉沉思了一会:“在HK应该能达到一千五百万票房,这是十分理想的情况,不过这部片子的成本会很大,利润空间有限。”
“那好,徐导,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什么意思?”
“如果这部片子的票房低于一千五百万,哪怕低了仅仅一块钱,我周星星都免费把这个剧本送给你。”
“你胆子真的很大!”徐可想起昨天他用三年免费打工的噱头,约自己见面。
本以为是个疯子,没想到还真是个“疯子”。
1500万票房,他今年上映的《打工皇帝》,在如此全明星阵容下,也仅仅斩获1700万,但上映之初,新艺诚可是想凭借此片跟《福星高照》(当年票冠)斗一斗的,结果败得极惨,就连程龙和洪锦宝合作的另外两部电影《夏日福星》《龙的心》都远远不如。
可以说这一年,嘉禾制霸了HK影坛,新艺诚输的一败涂地。
徐可虽然在个人票房纪录上达到新的高度,但在横向对比上,却从未如此挫败。
周星这部剧本的题材,属于正剧,与时下主流的喜剧片结合动作片相比,受众偏窄。
但这正好切中徐可的痒处,《打工皇帝》的“失利”让这位鬼才导演,开始审视自己的导演思路。
他比谁都更急于求变!
“接着说吧,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徐老怪瘦削的脸颊,就像挂着两柄刀刃,锋利得让人侧目。
“如果票房超过一千五百万,未到两千万,我要求自己的编剧费为10%,当然这个百分比是刨去电影成本,刨去院线分成后的票房利润。”
徐可嘟了一口茶:“周先生,你不仅胆子大,胃口也大。10%的分成,整个HK没有一个编剧敢出这样的口。”
“那我就来当第一个!”在谈及电影,周星简直换了一个人,没人可以动摇的他的底线:“徐导你刚才也说过,对剧本的妥协,就是对电影最大的不敬。你不会妥协剧本,同样我也不会。因为我相信它值那个价,但别忘了,实际上我冒的风险不比你们低。我赚得多,你们必然赚的更多!”
徐可陷入深思,周星的话固然有他的道理,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做法,有利有弊,不可能两全。
但对电影来说,没有好的剧本,就好比一身蛮力,无处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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