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芝芳吃了一惊,心说我怎么忘记了那件事情呢?她反脸看了女儿一眼,只见女儿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她心头一紧,连忙对陆晓白说:“好好好,我不骂就是。”
陆晓白冷笑一声,说道:“希望你长记性,否则你再敢骂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他说罢就迅速把门关上,一头扎进被子里,心里乱糟糟的。
此时的他多么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他就可以独立生活了,不再受寄人篱下的窝囊气了。
这天上午的课堂上,语文老师叫陆晓白站起来回答一道问答题,陆晓白站了起来,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老师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问:“陆同学,不会回答么?”
陆晓白紧张地点点头。
“你上课开小差,不听老师讲,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呢!”老师摇了摇头,“坐下吧。”
陆晓白的确上课经常开小差,原因是他总是沉溺于过去自己所遭受的种种苦难之中,头脑里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仅如此,他还沉默寡言,不愿意和其他同学交流。
放学后,这位语文老师到陆晓白家里做家访。杨芝芳一听陆晓白的学习成绩不理想,课堂上神情恍惚,就添油加醋地对老师说这孩子是如何如何的不听话,把他说得一无是处,不可救药。
老师注意到她讲的一个细节,就是陆晓白离家出走遭遇乞丐控制乞讨以及差点被取肾的事情,他觉得可能是这件事让孩子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从而导致孩子在课堂上神情恍惚,不专心听老师讲课,于是,他要求杨芝芳平时注意和孩子的交流方式和语气,不要动辄训斥孩子,并且还要求她给孩子更多的情感关怀。
杨芝芳表面答应,可是心里却不这么想,要让她对一个曾经和自己丈夫有暧、昧关系的女人的儿子进行心理疏导,她可没有这个度量。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芝芳沉着一张脸对陆晓白说:“老师今天来做家访了,说你成绩一塌糊涂,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别以为她真是感到羞惭,其实她是想借题发挥发泄心中的怨气罢了。
陆晓白停住了扒饭的动作,小声说:“我没有。”
“没有?你说假话吧!那我问你,你妈说你在家的时候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那为什么来到我家后学习成绩就不好了呢?”
“我不想读书了。”陆晓白道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啊,那你从明天起就不用去上学了!”杨芝芳觉得正符合自己的意。
“好。”陆晓白把碗一放,钻进卧室里倒在床上,屈辱的泪水潸然而下。
第二天他真的没有去上课,匍匐在床上呼呼大睡。杨芝芳见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下课后,冯天宇去找陆晓白,他没见到陆晓白就问陆晓白班上的同学,同学称他没来上课。冯天宇不放心,放学后通过与陆晓白是邻居的一位同学找到了陆晓白的居住地址。
冯天宇推开杨芝芳家的房门后,只看见陆晓白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上正跳动着凌乱的娱乐节日画面。
“晓白,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天宇哥,我不想读书了。”
“为什么呀?”冯天宇十分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觉得读书没意思。”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什么才有意思啊?”
“什么都没有意思。”陆晓白心灰意冷。
冯天宇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晓白这种心态,和当初自己在老家时的心态一模一样,浑浑噩噩,不思进取,照这样下来,恐怕最终害的是他自己。
“晓白,出去玩吧?”冯天宇想一边陪他散心一边开导他。
“好吧。”陆晓白把电视机一关,和冯天宇走了出去。
他们向一座古色古香的桥上走去。桥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很多,很热闹。陆晓白与冯天宇来到桥上后,便扶着锈蚀斑斑的铁栏杆,看桥下水波潋滟,看两岸的树木倒影在暗绿色的水里,看不时有小鱼跃出水面。
冯天宇关心地问:“晓白,我看你脸上没有笑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姨妈对我不好,我不想住在姨妈家了,可是又没地方去,天宇哥,你说我该怎么办?”陆晓白捡起一粒石子用力往河里扔去,只听“咚”的一声,河里激起一圈一圈波纹。
“她怎么对你了?”
陆晓白带着愤怒的情绪把姨妈对他的种种不好说了。
冯天宇气愤地说:“天下竟然还有这种姨妈,真是太过分了!”
“我希望她出门被车撞!”陆晓白看着如同自己的心情一样阴郁的河面狠狠地说。
冯天宇想了想说:“晓白,今晚上去我家住宿吧,把你不想读书的事情告诉我母亲,看她怎么说。”
陆晓白听说可以去大哥家住宿,心里很高兴,就爽快答应了他。
他们从石桥阶梯上走了下来,穿过一个人头攒动的红绿灯路口,然后走到一处公交车站牌前等公交车。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破衣烂衫的耄耋老人端着一个旧搪瓷杯走到人群中,低声下气地向等车的人们讨钱。当他走到陆晓白的面前时,陆晓白忽然把他的搪瓷杯拍落在地,并喝斥:“滚!”
乞丐老头被吓了一跳,嘀咕几句,然后捡起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被砸瘪了的搪瓷杯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陆晓白,有人还谴责他的不道德行为。
“小孩子,你这样做很不对,你应该向老人道歉!”
“你老师没教你要尊老爱幼吗....”
陆晓白见众人的矛头纷纷指向自己,他感到浑身不舒服,于是朝一边快步离开。
“晓白你这是怎么啦?干嘛和一个要饭的过不去!”冯天宇追了过去,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斥责。
陆晓白的情绪仍然很激动,大声说:“乞丐都不是好东西,都该死!”
冯天宇听他说过他遭遇乞丐控制乞讨并差点被取肾的悲惨事情,他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粗、暴地对待这位乞丐了,他虽然认为晓白的说法有失偏颇,但是他理解他悲愤的心情,所以他没有再责备他,而是好言安慰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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