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择回到家，刚进客厅，就看到正襟危坐的叶玫，那架势，分明就是在等他。
“呃，晚饭吃过了？”
饭厅那边，阿姨正在收拾碗碟擦桌子，摸摸在唱空城计的肚子，江择此时有点头秃。
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最近很乖，连离婚这种没天理的事都昧着良心答应了……
肖姨看到他，赶忙小跑着过来说：“您回来了？饿了吗，给您下碗面？”
江择：“……”
果然没有给他留饭。
他还没说话，叶玫已经替他做了决定：“不用了，阿姨，您去忙吧，江总不饿。”
肖姨看看她，看看江择，觉得气氛不是很美妙，赶紧溜了。
江择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了？”
“你黄道吉日选得怎么样了？”
江择眼神闪烁了一下：“还在看。这是大事，不能马虎。”
叶玫看着他，笑出声来：“你是在拖延时间吧？”
被说中心思，江择有些慌乱，随即恍然，淡淡说了句：“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叶玫语出叹息：“哎呀，江总雄才伟略，小女子一介凡人，如何能窥探得了？”
江择有些慌，没来由的慌，他坐近一分：“我不知道潇潇跟你说了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分毫。”
“是啊，不会伤害，不惜为我去绕大圈子，得罪YR，不惜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还鼓动我身边的人骗我，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一般，困在你的契约里，陪你玩这无聊的感情游戏！”
“无聊的感情游戏？”江择闻言重复一句，苦笑，“这么多年的陪伴，就只是‘无聊的感情游戏’吗？叶玫，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不管怎么做，都捂不热。”
叶玫看到他的哀伤，心弦波动，从咖啡馆回来之后，心里搅着的千般发泄的话全都消失无踪，转而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我们不要纠结这个。我们都是成年人，又不是青春期的小孩子，纠结这个干嘛。我刚刚失言了。”
但江择神色好似更加暗淡了。
“……”但叶玫此刻顾不了这许多，她便接着说，“过去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是非对错，也都是过去的事。”
“而现在，我只想知道，以后你会怎么做？”
叶玫的嗓音清冷，更加清醒。江择看着这样的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浮上心头。
是了，这就是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头脑清楚地辨出当下情境，该如何做才能最大程度趋利避害。
就像当年，嫁给他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动叶田，永远都不会。”
“我知道。”叶玫目光灼灼，“我问的是，你是想先收陈氏，还是先并皓辉？”
江择一愣，随即眼神一转，躲开叶玫的目光：“潇潇应该跟你说了，我其实并不想完全吞下陆圻这条大鱼，而是希望能更紧密地合作，一家人那种，只要他和潇潇结婚——”
“皓辉就是你江总的囊中之物了。”叶玫直接打断他的话，“顺便再拖延点时间，后面再让YR的老爷子吓唬吓唬我，我就还得乖乖回到你江择的手心里，寻求庇护。”
“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是于潇潇，才不会信你的鬼话。”说着，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递给江择，“签了吧。”
江择接过，打开，“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过于刺目，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定了定神，将文件塞回袋中，勉强一笑：“我还是想等到黄道吉日那天。”
叶玫也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笑：“好，那我们法院见。”
说完，她便起身转过小几，上了楼梯。
走上十几级，江择突然叫住她：“叶玫。”
全名的那种。
叶玫停下，扶着楼梯俯视下面的人。
“你爱过我吗？”
叶玫脑中闪过原书中，原主的卑微虐恋，点点头：“当然。”
“不是以前，是在你嫁给我这五年里。”
叶玫：“……”为什么非要强调时间呢？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想了想，她还是——
“当然爱过。”
就前几天，还差点献身了呢……
“江总这么好，谁能不动心？”
“既然爱我，和我厮守终身不好吗？我会永远保护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我绝对——”
“只是，江总怕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江择，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要的爱情，没有欺骗，没有掌控，没有算计，更没有利益纠葛。我的爱情，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我不需要人保护，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争，丢了的东西，我也能自己抢回来。”
“如果说，当初做了嫁给你这个决定给你了什么错误的暗示，那么，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我不会让这段错误的婚姻一直拖下去——这不是我的选择，我也不要承担这个后果。”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遇到那个可以懂我能与我同行的人。”
江择就这么抬着头看居高临下的她。
虽然时光变换，但当年在叶田食堂里，说着类似话的女孩，与现在这个倔强的少妇，逐渐重合。
原来，她从来没有变，是自己还是不懂她。
生活习惯可以一点一滴地记在心里，喜欢吃的东西可以一点一滴地记住味道，但是，为什么他就是懂不了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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