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胜坐一路公交赶到家，跑上楼，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家里有吵架的声音。
是老妈朱丽芳的声音，她在骂老爸安思成：“我嫁你们家二十多年了，儿子也生了，女儿也生了，现在拿两件衣服给我兄弟，你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何况这也不是你的，这是安胜的！我儿子的！我凭什么不能动”
“安胜的就更不能动，这衣服这裙子倒底是怎么回事？在没说清楚前谁也不能动。今天安胜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让他说清楚，再考虑怎么办。”这是安思成的声音。
“那里面不是有信吗？说这是二千块钱的货。我数了，袋里面有两百件衣服，一件衣服才十块钱。十块钱！我还给不起？！”朱丽芳争辨到。
“十块钱？十块钱，你买的到这样的裙子？这样的衣服？你看这上面的标价，T恤最少都是八十的。”安思成的声音更高了。
再争下去家里又会有一些小件物品被损伤。安胜退到离家二十米外，然后快步往家走，边走边叫，“爸，妈，我回来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朱丽芳仿佛像找到了救星，冲出门，把儿子接进来。迫不及待地问到：“这批衣服是怎么回事？”
安胜有意想降一下战争的温度，就放缓语气说：“有没有吃的？我边吃边说，饿死我了。”
朱丽芳立刻冲出门，“我下去把饭端上来。”
看到父母终于分开了，安胜就语气夸张地叫道：“那我洗个澡。两晚上没洗澡，人都馊了！”
安胜洗完澡换好衣服。朱丽芳已经把饭端上来了。一碗蛋炒饭，一小盘安胜最喜欢吃的煎毛花鱼。
朱丽芳把饭菜放在茶几上，并把筷子摆好，然后坐在茶几头边注视着儿子。
安胜稳稳地在小凳子上坐好，端起碗，菜都顾不上看，抱起蛋炒饭狠狠地扒了几口。
等口里的饭全部吞到肚子里，安胜看老妈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了，就有条不紊地开始讲述起来：“我这次到燕京，在叶春叶老那抄了几天医案，打了几天电脑。方子我没抄成。叶老那最低的都是研究生，我连边都靠不了。不过叶老认为我十八岁就有了行医证，跟他一样；又因为我是在他的影响下走上行医道路的，所以对我非常关照。叶老让我以后有长时间空的话就过去。他还送了我两本书。让我回家仔细研究。”
安思成点了点头，点评到：“我听清平说了，叶老那些人都是中医界里顶尖的，要是得到他的指点，你以后这条路就顺畅多了。”
“你别吵行不行！让安胜赶快说！”朱丽芳脱口又骂道。
安胜夹了两根鱼放到嘴里，嚼了嚼，再往口里扒了口饭，牙齿磨了磨，然后一起吞下。又接着说：“我想：研究生我要硬考可能是考不过的。”
看到老妈对自己的话表现出很不满意的神情，安胜明白老妈不满意自己暗自菲薄，再继续这样说下去，她一定会骂“没有志气！”于是安胜赶紧解释道：“你们知道，他们大学一般只招他们本校的本科生，除非是教工子弟。再说，我高中数学没有学微积分，到了大学，文科类专业一般不学高等数学。”
“这倒是有点难，不过你要是认真点，自己可以自学。”安思成忍不住又点评了一句。
安胜这回没有给老妈介入的机会，他接过父亲的话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讲出来：“我想我能不能赚点钱，到时自费读个研究生。不知道有没有自费研究生的？到时就可以跟叶老抄抄方。叶老对我好，我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对不？叶老很忙，一个星期只两个上午门诊。你们不知道，抄方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走廊都是人呐！其余时间叶老都是特诊。特诊，你们知道吗？”
安胜停下来，狠狠地扒了两口饭，刻意吊了一下爸妈的口味，才再度讲起来：“特诊就是给领导看病，在首都，到叶老那个层次，给什么人看病，你们自己理解啦！”
这回安思成和朱丽芳都被震住了，他们没想到儿子这次去首都竟然交接上了这样一位平时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安胜一口气把碗里的饭倒进肚子里，看着爸妈张着嘴、惊讶无状的表情，开始解释起衣服的事：“这衣服是一个东珠的老板，在深田开了个服装厂。他接了一批外单，转给内地的人做。外单，你们知道是什么吧？外单就是外国给天朝的企业下的定单。”
看到父亲母亲又被打击得失神，于是安胜非常有成就地继续讲述下去：“他错过了到新平的飞机，又要到楚阳验收一批衣服，所以坐火车过去。火车上我跟他一个位子。他看我人品不错，很赞赏我的学识，也喜欢你儿子我的个人魅力。他想帮我一把，就给了我这些货。我也想倒几把，赚点钱，到时自费读研究生时，可能需要一大笔费用。”
说完，起身拿起家里装冷开水的大杯了，猛的灌了两口，长出一口气才继续讲起来：“家里的饭菜还是好吃。”
“我刚从夜市过，一位在船上结识的，原来食品厂的阿姨，姓袁，她们厂这两天开职工大会，她得去盯着，说免费把她夜市的摊位借给我做两天。”
安思成听了半天，货的来源是搞清楚了，但他和老婆争了半天的货款还没搞清楚，于是急冲冲地问了句：“这货款怎么说的？”
安胜走到衣服面前，拿起一件裙子看了看标签，都是繁体字，又拿起周全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说：“这批货他只要我两千块钱。但衣服上都是有价码的。这是他考验我。我不能让他认为我幼稚不经事。家里的人一人一件，其他的，我现在就拖到夜市去卖掉。爸，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明天还要到付老师那去吗？”
“是，清平说今天回来，二十九号又去沪海。他说，你回来让你过去，他帮你安排一下。”
“那，爸，我得快点走，他们夜市从今天下午起，以后下午都可以摆，我去摆摆，看看能不能争取今晚就把这批货卖出去。我自行车有气吧？”
“有，早上我还帮你打了，我陪你一起去！”
朱丽芳没有再争辩什么，精捡了两条裙子三件T恤，仔细地收了起来，然后帮忙把衣服抬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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