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太仆寺，很快便来到了长安赫赫有名的胡姬酒楼。
长安繁华。
无数西域商人涌入长安。
胡姬酒楼素来以酒好人美，著称于长安。
酒楼胡姬很有异国情调的美貌，高超的歌舞技巧，很受长安人的喜爱。
李白曾作诗：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马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此时的胡姬酒楼，乃是长安一等一的繁华之地，每日都有无数达官贵人出入。
程咬金一跨入楼内，立刻便大声吆喝。
“小二，给俺准备一间雅间，好酒好菜，只管上来。”
刚刚看到黑炭头尉迟敬德吃憋，程咬金心中很是爽快。
他本是身经百战的大将，战场上习惯了高喊怒喝。
这一声吆喝，直震得王阳平耳膜隐隐发痛，连酒楼都似乎在随之震动。
这一下，自然吸引了楼中所有人的目光。
“这不是程大胖子和尉迟黑子吗？真是粗鲁啊！”
“这些贱民出身的人，就算被封为国公，也改不了身上那股子匪气。”
“我辈世家之人，真是耻与这等人为伍，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话的是一名年龄不大的少年，一身衣服很是华丽，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王阳平，尉迟敬德，程咬金，三人皆有一身不错的武艺，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尉迟敬德今天打赌输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
听到这人的声音，顿时走上前去，圆睁怒眼。
“俺是大唐的国公，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这般议论俺和卢国公？”
那名少年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尉迟敬德听到了，稍稍有些吃惊，但很快便镇静下来。
“吴国公说笑了。在下卢文真，范阳卢氏子弟，见过吴国公。”
“吴国公怕是听错了，在下岂敢议论两位国公呢。”
原来是范阳卢氏的人。
王阳平眼神中精芒一闪。
当年永嘉之乱，中原门阀世家南渡。
原本在山东琅琊的王氏，也随之迁到了南方的金陵。
南渡之后，因对故乡的思念，一直都以北土地名为称呼，东晋元帝时，侨置南琅琊郡。
除了王氏之外，中原顶级门阀也多南渡。
而此时，一些留在北方的世家门阀，趁势崛起。
这其中，最有代表性，当属“五姓七望”。
尤其是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并称“崔卢”，被视为第一流门弟，在社会上拥有极高的声望。
留在北方的门阀世家，以改造入侵北方的外族，促使他们融入中原文明，宏扬汉人文化而自居。
不过，在以琅琊王氏为代表的南渡门阀世家看来，北方的门阀世家，为了自保，为了所谓的改造胡人，竟然与胡人皇室通婚，简直就是门阀世家中的耻辱！
而且，他们连血统都被胡人污染了，算什么门阀世家？
反之，在“崔卢”为首的“五姓七望”看来，迁居南方的门阀世家，远离朝廷，远离权力中心，影响力大为下降，已算不得什么顶级门阀。
他们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矛盾由来已久。
眼前这个卢文真，乃是范阳卢氏驻长安的管事人。
他的姐姐，便是当朝宰相房玄龄的夫人。
说起房玄龄，也是一个可怜人了。
高居宰相之位，却被夫人管得死死的，连一个小妾都不曾讨。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房玄龄确实敬重自己的夫人之外。
更重要的，便是她的夫人，乃是范阳卢氏的人，房玄龄得罪不起。
也就是房玄龄这种读书人出身的谋臣，还能被范阳卢氏高看一眼，嫁女联姻，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至于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种草根出生的粗鲁武将，那些门阀世家是打骨子里就瞧不起。
卢文真自报家门，便是为了让尉迟敬德有所忌惮，就此罢手。
果然，尉迟敬德听到他是范阳卢氏之人，气势顿时弱了许多。
门阀世家的观念深入天下人心，便是尉迟敬德，也难免受到影响。
“想不到范阳卢氏竟然出了如此无礼之人，真是我辈耻辱。”
正当尉迟敬德准备顺着卢文真的台阶下的时候，王阳平的声音骤然响起。
说话间，他连连摇头，似是很看不起卢文真。
卢文真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公然对范阳卢氏无礼。
“阁下是何人？竟敢口吐如此狂言？”
“在下王阳平。”
卢文真稍稍愣了愣。
猛然想起了什么。
门阀世家之间，彼此都有刺探，琅琊王氏发生的事，早就传到了卢文真的耳中。
“我道是谁呢，竟然如此嚣张？原来是被琅琊王菲氏赶出来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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