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这啤酒从哪儿搞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彭源看上去像是一个啤酒小贩，正把包里面的啤酒一罐罐往外面拿，架势摆得很足，我甚至怀疑他过一会儿就要从包的最底层掏出一个二维码，让我们周围的人都全部扫上一遍：“我自己带进来的呗，不然还能是天才儿童学校里面买的啊？”
“说不定是你通过飞路网弄进来的。”邹元思冷不丁讲了个冷笑话。
“‘辉光’里面可没有壁炉。”彭源接上了这个来源于魔法世界的梗，他耸耸肩撺掇我们，“喝吗喝吗？”
“你这不会是要收费的吧？”邹元思开玩笑。
“哪能啊，其实本来是打算自己藏起来慢慢喝的，但自己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还不如在今天跟大家一起喝了呢。”彭源站起身来，目光投向远处，周围一片喧闹，我却从这不着调的家伙身上看出了一点儿寂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园区里的办公楼早就人走茶凉，过道上的路灯昏黄，边上还留着点儿残雪。
新的一年快要来了，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我们这群倒霉的艺考生还在北京自我折磨，明天早上七点半还要准时下楼出早功，如果是一个人呆在寝室里看着这幅景致，再喝上一杯啤酒……
我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吓了一跳，这也太惨了吧。
“等会儿再喝呗，都快倒数了。”我看了眼手机，然后伸手把关山重从地上拽了起来。
还没回宿舍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往我们这边聚集，慢慢地凑成了一个圆，每个人手上都举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大大的时钟。
“十、九、八——”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倒数的，大家的声音汇集在了一起。
“七、六——”用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一团的陆蔓从机构的大门里跑了出来。
“五、四、三——”邹元思蠢蠢欲动地伸出了脚，放在了气球上方，只等喊到“一”的时候便下脚。
“二——”关山重突然伸手拉了我一下，我惊诧地转过头看他。
“一——”邹元思迅速落脚把气球踩爆，紧接着戚臻和彭某不甘示弱地加入战局，还有一帮别的同学也聚集在一起踩气球，我没看太清，只感觉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炸开，就在这一秒，关山重突然伸手把我羽绒服的帽子给我戴上，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然后他低头吻了下来。
“新年快乐。”关山重的声音和周围的喧哗声掺杂在一起，我的耳朵又被他捂得紧，险些没能听见他说话。
但还好还好，我会读唇语。
“宝贝儿新年快乐。”我突然起了个坏心思，出言调戏了他一句，然后略微踮了下脚，吻了回去。
新的一年到了，周围的同学们闹成一团，关山重脸上飞上了两朵红霞，大概是惊诧急了，我跟他舌尖相触，然后大无畏地舔了他一口。
天空中突然飘落了一点儿雪花，美得像是一场梦境。
如果旁边没有传来彭某的起哄声和邹元思的喝倒彩声就更完美了。
脸皮厚如我也被他俩闹到有点儿不好意思，更别提旁边还有个戚臻在用波澜不惊的语调煽风点火：“新的一年到了，地球上的碳基生物们纷纷聚集在一起，庆祝他们的母星再次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又一次的公转，碳基生物们庆祝的方式大同小异，但其中的某些则别具一格……”
“行了行了，够了啊。”关山重没怎么经历过这种阵仗，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变得害羞了起来，我连忙出声制止了这帮损友，再一次在心里烦死自己的交友是不是除了什么问题。
所幸这帮人也懂得见好就收，地上吹好的气球以净额比他们踩没了，只留下一地的气球碎，我们互相对望了一下，迅速达成了共识——明天起来再收拾。
谁都不想回去，于是彭源偷渡进来的啤酒终于派上了用场，唯一的问题出在了数量上：到现在为止，机构里还有一多半的人都在外面待着，这堆啤酒完全不够分。
但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大家毕竟一起上了这么久的课了，又碰上元旦这么个好时候，再加上艺术生之间本来就比较开放，于是谁也没太计较，在“辉光”前面的路上找了个地方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几个人分一罐啤酒，
啤酒瓶在手上传递着，倒也热闹。
外面的气温低，再加上飘了点小雪，啤酒罐上迅速笼罩了一层雪花，我刚从戚臻手上接过他传递过来的啤酒罐，就被冻了个激灵，急忙灌了一大口进嘴里，冰凉的酒液经过食道一路流进了胃里，最终激起了一点儿微弱的暖意。
“你少喝点儿。”坐在旁边的关山重皱紧了眉，一脸不赞同的神色。
我点点头，把手上的啤酒递给他，一脸乖巧。
我在此之前没什么喝酒的经历，偶尔几次跟我爸出门应酬的时候会稍微喝点红酒，但啤酒我还是第一次碰，也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大的酒量，关山重让我别喝，我也就顺水推舟放下了。
但关山重……应该是能喝酒的吧？
我不太确定，用余光偷偷瞥他，发现他把啤酒罐拿在手上没动，看上去心里很有数的样子，正巧邹元思又在起哄唱歌，我就把注意力收了回去。
“干喝酒多没意思啊？唱首歌吧？”邹元思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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