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话声吵醒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处于迷茫之中，闭着眼睛在床上伸手扒拉了半天，最后终于在枕头旁边翻出了手机。我右划接听，然后边打哈欠边开口：“……喂？”
“林越，还睡呢？”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熟悉，我生锈一般的大脑转了半天，反应过来是邹元思。
“啊？”我发出一个迷茫的单音节。
邹元思的声音饱含着沉痛：“林越，别睡了，过来排队吧，记得带个充电宝。”
他说完之后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只留我一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没睡饱，眼睛酸痛，面对光源的时候会感觉到十分清晰的胀痛感，于是条件反射就想闭眼。我眯着眼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这么早啊……我极缓慢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往被窝里缩了缩，试图再赖上个几分钟。
我在这边跟温暖的床铺和自己体内的惰性作斗争，睡在我旁边的关山重已经被闹醒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就掀开被子去洗漱，临走的时候还帮我掖了掖被角。
在我几乎要重新陷入梦乡的时候，关山重出来了，手上还拿着条被热水浸湿的毛巾，叠成方块之后盖到了我的脸上：“越越，起床。”
我伸手扒拉着热毛巾在脸上搓了搓，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长叹。然后我拱了拱，从被窝里把上半身探出来，被冷的打了个哆嗦。
关山重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及时把我之前脱掉的毛衣和裤子往我这儿一抛，我伸手接住，套上衣服之后总算感觉暖和了点。
我踩着鞋去洗漱，关山重在外面收拾东西，等我出来了，他已经拾掇齐整，正站在桌子前面卷耳机线。于是我挪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仗着我俩身高相差无几，把头往他颈窝处一搁，开始边蹭边哼哼唧唧。
关山重波澜不惊，反手摸了摸我的脸：“越越？”
“困——”我拖长了音跟他撒娇。
“先过去再说。”关山重哄着我穿上羽绒服，然后去洗手间里把巴掌大的小热水袋装满热水，揣进了我羽绒服的口袋。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挂在他身上，这会儿终于稍微清醒了点，揉揉眼睛从他身上挪开，挥手做出一个指挥前进的姿势：“出发——”
然后我扭头就去隔壁敲戚臻的房门，结果半天都没人答应，我只好给他打电话，第一通没人接，我正打算打第二遍的时候，门开了，里面冒出来一个头发乱糟糟，丝绒睡衣外裹着羽绒服的戚臻。
他抬着头，用上目线瞅了我一眼。
“臻啊，起床去报到啦。”
戚臻揉揉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清，转头进了房间里掏东西，片刻之后出来给我递了个小袋子，身份证和准考证原件一应俱全：“明天或者后天，除了早上下午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其他时间段都可以。”他露出一双困出眼泪的眼睛：“林越，帮个忙呗？”
我点点头。他露出个带着困意的笑，转头就往房里面走，衣服都没脱，一头就栽进了床里。
这……
我正在考虑要不跟进去帮他把羽绒服脱了，再怎么困也至少盖上被子再睡啊，戚臻就已经自发地闭着眼睛挪了挪，像是蚯蚓一样缓慢往被窝里蠕动，接着以非常豪爽的姿势把羽绒服一扒，倒头就睡。
我跟关山重围观了全程，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好笑，轻手轻脚地帮他关了房门，两个人手牵着手往电梯口走。
“等等，真的能打的到车吗？现在才三点多诶。”下到酒店大堂之后，我对关山重打开叫车软件下单的行为提出质疑。
“能吧。”关山重说着点下确认，几乎就在一瞬间，软件显示司机接单成功，离此处还有100米，正在向这里赶来。
我瞠目结舌。
苏州的滴滴司机这么辛苦这么敬业的吗？！
上了滴滴之后我就开始找机会跟司机搭话，说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跑车啊？不累吗？
司机是个长相很憨厚的中年男性，听到我的问题之后笑了两声，说累啊，但是能赚钱。然后他反问我说你们是艺考生吧？我今天一晚上已经拉了十来单了，目的地都一样。
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的关山重小声感叹：“没想到来考个试居然还能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凌晨的街道上车流很少，我们在平坦的道路上一路飞驰，可等到了苏大附近之后就开始堵车，司机师傅挺为难地转头看了下我们，说前面20米就是校门，可现在实在是开不动，你们下车走这一段路成吗？
“行啊。”我跟关山重爽快的一点头，甫一下车就被外面的寒风冻了一个哆嗦，两个人缩着脑袋往前面跑，顺着地面上的指示牌一路到了现场确认的那栋楼面前。
我第一次体会到我所身处的这个国家是多么地大物博，人也是真的多。
进了门之后是一条回环曲折的走廊，我跟关山重拐过第一个弯，然后发现前面是一条至少有十米长的长队，而这十米长的队伍……挤满了三米宽的走廊，一眼望不到边。
我跟关山重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发憷。
早上八点才正式开始报名诶，大家要不要这么拼命啊！我掏出手机跟邹元思联系，得知我们已经到达之后，这家伙简直称得上是喜出望外：“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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