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跟关山重在网吧里待到了十点半才出来。
戴耳机的时间太长，再加上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轮到Part B和Part C部分时还要争分夺秒地记笔记，如今走出门被风一吹，我难免产生了一阵头重脚轻之感。
我被风吹得晕晕乎乎，险些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去，赶忙伸手拽住关山重的手臂，站在原地缓了片刻。他也不做声，任由我把他当成一根人形拐杖用，好半晌才开了尊口。
“感觉好点了？”
“好多了。”我赶忙站稳，老实回答。
虽然这会儿天色已晚，但门口的这条路是主干道，依旧人来人往，我们俩穿着一身省实验的校服站在网吧门口，像是两个活靶子，扎眼极了，引得不少路人瞩目。
我被看得毛骨悚然，总觉得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痛心，像是在谴责我们这两个公然穿着校服进出网吧的高中生，也像是在惋惜两位中学生的堕落。
有位牵着小孙子散步的奶奶跟我的目光恰好对上，她赶忙错开眼拽着小孙子快走几步，嘴上还絮絮叨叨地念叨个不停：“宝贝儿啊，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要跟这两个哥哥学，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千万不能逃学来网吧，也不能骗家里的钱来上网，哎唷，真的是作孽啊，父母辛辛苦苦供他们读书……”
“放心吧奶奶！我一定好好学习，长大了挣大钱来孝敬你！”小孙子的声音充满童稚。
“奶奶不盼你挣大钱，你好好读书，考上清华北大奶奶就知足啦。”
路灯下的老人笑得慈祥，祖孙二人其乐融融，而我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逃学的反面典型，站在原地只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桩石像，风一吹过来就往下掉渣。
关山重在旁边我自巍然不动，一脸的风轻云淡，看上去完全没放在心上。
“都怪你！”我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快走吧。”他把我的手拉下来，松松地握住，带着我往回家的路上走，好心补充道，“趁着还没撞上教导主任。”
……我加快步伐，扯着关山重就开始往前竞走。
胡嘉泽曾经跟我吐槽过，说是他们一伙人有一次在月考结束之后出校门放风，转了一圈不知道去干啥，最后有人提议说去网吧打游戏，于是一拨人浩浩荡荡地就过去了。毕竟是第一次集体在学校旁边进网吧，没什么经验，大摇大摆进去之后便在大厅坐下了，结果出门的时候不巧撞上教导主任下班，远远指着他们大吼一声“前面的站住！哪个班的！”，吓得他们一伙人撒丫子狂奔出几里地。
“越哥我跟你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一想到被抓住了下周一就得上主席台念检讨，我感觉我跑步的速度堪比飞人博尔特。”胡嘉泽信誓旦旦的话语言犹在耳，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要是被那位撞见了可还得了？！不仅自己去网吧玩，还拽上了前任的学生会主席，罪加一等！
我拽着关山重走出一整条街，依然心有戚戚，可我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不是啊，我俩明明是去网吧学习的啊，我们是良民啊。”
“你觉得会有人信吗？”关山重沉默半晌后回答。
……也是哦。
但我不愿认输，强自狡辩道：“我信啊。”
“那你不正常。”关山重补了一句。
“我不正常，你喜欢我，你更不正常。”我迅速反驳。
关山重彻底沉默了。
好样的林越！在本期打嘴仗活动中成功站得上风！
我沾沾自喜，回到家之后就被关山重以“加强英语语感，有效应对明天考试”的名义押着多背了100个英语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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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昨天晚上英语单词的福，我本来以为这文化课高考的第一站我会因为紧张而辗转反侧彻夜不眠，结果我满脑子都是曲折旋转的26个英文字母，几乎是头沾上枕头的那一秒就睡着了，关山重叫我起床的时候我还晕乎着，头拼命往枕头里钻，嘴里不住嚷嚷着再睡五分钟。
在进行到第三个五分钟的时候，关山重叫起床的方式也从温言细语地哄骗变得粗暴了起来，最后他一把抄起了我身上的被子，然后走到外面，把它丢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在空调冷风的威慑下，我终于逼迫着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久违的赖床，以至于我在洗漱完毕之后跟关山重一起背着书包往地铁站飞奔，恨不得原地变身哪吒，脚踩风火轮才好。
早餐是在初中旁边的那个便利店里跟关山重一人买了一个三明治解决的，我边走边吃，等进了校门嘴里还在嚼个不停，差点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不说，还险些被已经开始点名的Linda给骂死。
“哟林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考试了呢。”她明明是笑着的，我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她的目光凌迟处死。
“不敢不敢。”我夹着尾巴进了队伍里，无视掉胡嘉泽的挤眉弄眼，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装乖。
考试即将开始，Linda也没有继续骂下去，点完名之后她又重复了几遍注意事项，然后便让我们把手机和复习资料放在包里，再统一放到了楼底下。
“进入那个拉着警戒线的区域之后就属于高考考场了，如果有人把东西带进去了的话，一旦被发现，取消高考资格，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都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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