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是属于胆子大吗？马原轻笑了一声。
自从得知决战一事，他总是会无缘故的笑起来。有时候开怀，有时候冷冽，有时候是赤裸裸的讽刺。其中蕴含的味道陆小凤没有办法一一琢磨，一来二去，他索性不琢磨了。
却听马原淡淡道：“选在这种地方，自然不是为了要给别人看的，选在这种地方，当然有它的理由。”
陆小凤又忍不住要问：“那么这一战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
马原没有答，这次回答的换了叶孤城。他缓缓道：“就因为他是西门吹雪，我是叶孤城！”
这理由简直绝妙。好半晌过去，陆小凤都不能再出声。
月明星稀，夜更深，马原拍了拍陆小凤的肩，缓缓道：“走吧，叶孤城也该休息了。”
陆小凤并不推辞。毕竟明日，还有一场决战等着他。
去时是夜，回时依旧是夜。
马原与陆小凤返回了白天的客栈，叶孤城一剑刺穿唐天容琵琶骨的那一家。
石秀雪已经睡了，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小脸露在毯子外面，红通通的，特别可爱。
初秋的夜微有凉意。见她如此可爱的睡颜，马原脸上却染上温暖的笑意。
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马原褪去衣物，也上了床。
一夜好梦。
九月十四的凌晨，李燕北从他三十个公馆中的第十个公馆里走出来，沿着晨雾迷漫的街道大步而行。他步子虽然还是跨得很大，却仿佛已显得很沉重，他的腰虽然还是挺得笔直，但眼中却已有疲倦之色，昨夜他根本没有睡过。
十一年来，每当他在晨曦初露，沿着这同样的路线散步时，后面总有一大群人跟着。但今天却没有，连一个人都没有。
太阳尚未升起，木叶上凝着秋霜，今天比昨天更冷，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有雪花飘落。
北国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的，尤其是李燕北，对他来说，冬天早已来了，已到了他心里。
晨雾迷漫，对面也有个人沿着路边，大步走过来，李燕北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已看到了一双发亮的眼睛：“陆小凤？”
“是我。”陆小凤笑道。正欲继续开口，却见李燕北向他身后瞅了瞅，又问了一句：“马公子呢？”
陆小凤只有苦笑：“大清早的，别人小两口还在亲热呢，我总不能把马原拉着一齐闲逛吧？倘若这般，即便马兄不生气，不晓得石姑娘心里该有多恨我呢——”
“此话非也。”
陆小凤刚说完，马原的声音便在雾气里弥散开，“小雪儿非但不怪你，还催着我快些动身，与你一道前往。”
李燕北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一听这雾气中若有似无的声音，也吓得冷汗直冒。
这便是千里传音的功夫。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
果然，一道飞影忽的从远方飘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拍了拍二人的肩，吓得二人同时一个回头。
连轻功显著的陆小凤都不能察觉他的来临，可想而知，马原的武功功底该有多么的精湛！
李燕北倒吸了一口寒气。
“哦？我怎么不知道石姑娘这么担心我？”陆小凤挑眉，玩笑道，“也不知道石姑娘这番担心，究竟是好是坏。”
马原轻哼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陆小凤赶紧拉住了他，“啊别别别，既然你已经来了，姑且就跟我走一遭呗！”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紫禁城。去的人是陆小凤和马原，李燕北只是为两人引路，送二人到紫禁城附近，便将他们交给了一个太监。
九月十四，上午，阳光正照在紫禁城的西北角上。
虽然有阳光照耀，这地方也是阴暗而陈腐的，没有到过这里的人，绝对想不到在庄严宏伟、金楼玉阙的紫禁城里，也会有这么样一个阴暗卑贱的角落，陆小凤就想不到。
宏伟壮丽的城墙下，竟是一片用木板和土砖搭成的小屋，贫穷而简陋，街道也是狭窄龌龊的，两旁有一间已被油烟熏黑了的小饭铺，嘈杂如鸡窝的小茶馆，布满了鸡蛋和油酱的小杂货店。
风中充满了烟臭、酒臭、咸鱼和霉豆腐的恶臭，还有各式各样连说都说不出的怪臭，再混合着女人头上的刨花油香、炸排骨和炖狗肉的异香，就混合成一种无法形容，不可想像的味道。
陆小凤就连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么样的味道，他简直不能相信这地方就在紫禁城里。
可是他的确已进了紫禁城。
陆小凤的眼睛一直瞪得很大。与他相比，同行的马原却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现。似乎这种地方他已经去过无数次，但陆小凤敢肯定，这种连他都不曾来过的地方，风度翩翩的马原马公子铁定不会来过。
见陆小凤一直迥异的表情，马原忽然道：“紫禁城里的西北角，有个奇怪的地方，陆小凤你都绝对不曾到那种地方去过。”
陆小凤挑了挑眉。
马原又道：“因为常人就算想去，也办不到。”
这话岂不是在变着花样的说他陆小凤是常人？
陆小凤果然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
马原淡淡一笑，缓缓道：“因为那是太监的亲戚本家们住的地方，皇城里的太监们，要出来一次很不容易，平常有了空，都到那地方去消磨日子，所以那里各式各样邪门外道的东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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