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遥跟在萧朔的身后，从御花园一路走到藏书阁，路上的风景没有细看，反而是琢磨着怎么开口问一问安若公主的事情。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先发制人。
这娶不娶公主，太后那头的意思模棱两可，所以这安若公主到底是一颗雷还是一步棋，他总要弄清楚些。
“爱卿可还记得这里？”萧朔开口，带着几分怀念的味道。
柳遥见萧朔停了脚步，顺着萧朔的目光向前看去。藏书阁三个烫金的大字挂在那不偏不倚的闯进了眼里。
柳遥怎么会不记的这里，这里可是他进宫伴读那两年呆的时间最多的地方。也是他泼了萧朔一身水，替他抄了一夜书的地方，想着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柳遥决定装傻：“臣愚钝，还请陛下告知。”
萧朔似看透了柳遥的心思，故作深沉：“爱卿忘了？你可是在这泼了孤一身的水。”
“……那时臣年少无知，还请陛下恕罪。”柳遥敷衍了一句，心想这位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既然爱卿这么说，孤也不是小气的人，若是将功补过的话，孤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萧朔突然伸着脸往柳遥那凑，近的连那鼻息间呼出的热气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没有半分预兆，柳遥捕捉到那随之而来的一丝淡淡檀香，略微有些出神。
“爱卿意下如何？”萧朔打量着柳遥脸上的每一处细微，悠悠的道出下半句。
柳遥回神，站在原地不躲闪也不避让，静静地看着萧朔，倒也是应了传闻中的那般无波无澜，仿佛离自己直尺距离的人是空气，开口道：“陛下莫要玩笑臣，这一点都不好笑。”
事情过去十多年了，如今想起来让他将功补过，怎么补，难不成让他把水泼回来？
柳遥打心眼里嫌弃这位。
“丞相还真是无情，枉孤幼时天天等你下学，那时可是被太傅抓着罚了好几遍抄写。一本道德经便写了四遍。”萧朔在柳遥那讨了没趣，便直了身，不禁开始抱怨。
柳遥纠正道：“那还不是因为陛下旷学。”
伴读两年，与萧朔相识的那几个月里，这位听学的时间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之后先帝更是对其放任不管，算是彻底的对这位嫡皇子没了栽培的念头，反倒是注重起了四皇子。
若不是当年安贵妃施厌胜之术导致眉贵人早产，一尸两命，也不会落了个打入冷宫的下场。而四皇子更是继承了他母亲的阴狠，对待任何挡在他前面的人都是竭尽所能的打压，不留任何余地，最后逼宫一事提前暴露，被贬为庶民，流放漠北，以至永世不得回京。
而那四皇子有多狠毒，柳遥也曾领教过，为此失明了整整一年，差点成了瞎子，但好在也只是差点。
“说起来爱卿当初还帮孤抄过书。”萧朔突然转向柳遥，沮丧道：“不过最后被太傅那老家伙发现，孤可是又多抄了两遍。”
柳遥莞尔，没有搭话。
可在柳遥看不见的地方，萧朔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是带着数不清的眷恋。嘴角上扬，勾起那如烟的往事，看着漫不经心，却意味深远。
“对了，太后刚刚找爱卿何事？方便和孤透露吗？”萧朔推开藏书阁的门，突然开口，回首看着柳遥，模样倒是人畜无害的很。
柳遥：呵呵，原来在这等着我。
……
“那爱卿的意思呢？”萧朔翻着一册竹简，听完柳遥的叙述，似有似无道：“这娶了公主可就是驸马，丞相难道不心动？”
柳遥明明将事情的前后同他说了清楚，也示意了萧朔，他不会娶公主，立场态度都已经很明确，如今倒是说这些话来酸他。
从柳遥初识萧朔起，便感觉他格外的愿意对自己使性子，以前仗着他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柳遥没少给他甩脸色。如今都成了一国之君，还是如此小孩心性。
不就是生怕柳家不管他和季家一起谋反嘛！但说实话若是他柳家想要谋反，哪里还轮的到季家。
柳遥看着哪位恨铁不成钢，却也不能真结结实实的将他捆了狠狠抽一顿。
因此，一口老血闷在胸口不上不下，隐忍的也很是辛苦。
再者，历朝历代为了避嫌，驸马向来官职在，但实权少，又或是远调朝堂之外戍守边疆。
说白了，不过是太后想借此削了他的权。可他好好的实权丞相不当，去当那摆设用的花瓶，也真是脑子进了水。
对此，柳遥实在是不知这位到底酸些什么，但既然他柳家丞相府要护这萧氏江山万载，就必然不能和帝王生了间隙。
毕竟，信任才是沟通的桥梁。
尽管有些马屁，但态度依旧要表，不但要表还要表的感人肺腑。既然他不信，柳遥也就只能走形式，也算给萧朔一颗定心丸。当然，比起演技一流的宋文，柳遥实在是做不到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精湛表演。
也只得是躬了身，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一本正经道：“回陛下，柳家三代承蒙皇恩庇佑，经久不衰，实乃大恩。而今陛下初登大宝，朝内政局不稳，朝外异族虎视眈眈，窥视我大启疆土，相比于那些个儿女情长，臣必当以为陛下分忧为己任，国之太平为重责。至于太后所问只事，臣只怕是会辜负了公主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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