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乐洛昀摘下口罩，走出病房坐在长椅上休息。
导师见他脸色灰败，出言安慰了几句。
乐洛昀挂起虚弱的笑容来：“我没事的，只是不太适应。”
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失去生命，乐洛昀扒拉着因为汗水濡湿贴在额头的碎发，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半分钟后他拍拍自己的脸，站起来跟着导师回去。
2
燕羽将软被替燕霁拉上去盖住脖子，拿出一本童话书坐在燕霁的床边。
仪器上虚弱的指数让燕羽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他把书翻到昨天读到的地方，冲燕霁露出个笑容来：“你还想继续听吗？”
燕霁脸色苍白，连动动手指都异常困难，可还是轻微点动着头，眨巴着眼睛，无比期待剩下的剧情发展。
“上回说道小狐狸捡到了一只仓鼠……”
3
医院转来了一个棘手的病人，乐洛昀早在一周之前就知道。
只不过他一个医院的实习生是轮不上参加病人的会诊，他只有在路过那间昂贵的单人病房时候才能隐约看见床上躺着的人。
是个小小的男孩，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却性命垂危。
乐洛昀想起自己邻居家的小孩，也是个半大的年纪就因为病重无钱医治而去世。好在这个孩子家庭优越，能够支撑着他活下来。
连轴转了几天，导师开恩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好好回家睡一觉。
鬼使神差地，他走到了这间病房前。
4
燕羽才下课就急急忙忙冲过来，想要看看燕霁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两天燕霁能开口说说话，似有好转的迹象，但是燕家父母还是放不下心，只怕是回光返照，三个人只要有空就守在病床前，注意着燕霁的一举一动。
站在病房门口，燕羽把书包甩在肩上，刚要推门，竟然是听见了燕霁稚嫩的笑声。
他猛地推门进去，病房里不止有燕霁和护工，还多了个年轻男人。
5
乐洛昀只是想站在门口看看，谁知燕霁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他。
燕霁正被扶着坐在床边，护工认字有限，拿着童话书怎么也读不好，燕霁看见乐洛昀的瞬间眼睛就亮了。
他声音沉闷虚弱：“大哥哥，你可以帮我读会书吗？”
乐洛昀不自觉走上去，相当自然地接过书，坐在燕霁的旁边念了起来。
燕霁很安静，大部分时候都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仔细听故事，只有偶尔会问几句为什么，乐洛昀越看越觉得他可爱，忍不住逗逗他。
6
燕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笑过了。
燕羽愣在原地，还是乐洛昀叫了他一声：“你是燕霁的哥哥吗？”
“是哦，”燕霁说，“他是我的哥哥。”
燕羽这才醒过来，从乐洛昀的手里抽出书：“谢谢你陪着我弟弟。”
乐洛昀性格好，站起把位置让给燕羽，自己站在边上。
燕羽刚想接着读下去，燕霁的手却按在书上，说道：“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等你回家了就能吃。”
“那我要吃巧克力。”
“等你回家了就能吃。”
“我不想喝粥。”
“等你回家了就不喝。”
乐洛昀噗地一下笑起来。
燕羽飞快转头看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乐洛昀捂着肚子：“你可真不会哄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燕羽脸色变黑，“他是我弟弟。”
7
乐洛昀打量着燕羽。
要是他没认错，燕羽身上的衣服是初中的校服，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孩子，上学本就是很累了，下课了还要照顾个更小的孩子。
燕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你干嘛这么看我？”
乐洛昀摇头：“你要不要去休息会？我可以帮你照看弟弟。”
“不需要！”
“好啊！”
燕霁和燕羽同时开口。
燕羽脸黑得不能再黑，他伸出手想捏住弟弟的脸，又想起他现在的身体经不住任何的伤害，只好悻悻地瞪燕霁。
“大哥哥，你讲故事比我哥哥讲的好。”
乐洛昀笑得更开心了：“那我继续给你讲？”
“嗯嗯。”
8
燕羽翘着二郎腿坐在另外张椅子上，疯狂抖腿。
乐洛昀很会哄孩子，不管燕霁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语气温和，眼睛也很干净。
要不是看起来是个好人，早就把他扔出去了。燕羽想。
更仔细看眼前的年轻男人，燕羽发觉他的身材修长，背挺得很直，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先弯起眼睛，眨动的时候如水波流转而过。
燕羽还没有分化，暂且是算在无性别人群里的。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乐洛昀肯定是个omega。
9
燕霁的体力很快就消耗完了，在乐洛昀说完故事的时候缓慢往下滑了滑，让护工把他扶着躺好，拉起被子盖住下巴：“我有点困了。”
“那睡吧。”乐洛昀揉了揉他的头发。
努力瞪着眼，燕霁说：“我叫燕霁，大哥哥你呢？”
“乐洛昀。”
“哥哥明天还来找我玩吗？”
燕霁本以为乐洛昀会答应，没想到乐洛昀却是摇摇头：“以后都来不了啦，我实习要结束了。”
“那以后——”
乐洛昀笑着说：“以后有缘分自然会遇见的。”
10
燕羽比燕霁睡得还要早。
他已经连续熬了两天的夜照顾燕霁，见乐洛昀和燕霁相处得好，他渐渐放下心来，陷入了睡眠之中。
在梦中燕霁病好了正茁壮成长着，冷不丁被人叫醒，燕羽还很不耐烦地往前一拍：“别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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