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星芒被层层乌云笼罩，黯然失色，几缕云雾缠绕在月亮上，挥之不散。
安室透抱了灰原哀一路，血也滴了一路。
追兵还在后面，不知有没有被甩脱。
灰原哀觉得脸颊潮湿温热，用手一抹发现，脸上沾染的也是血迹。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听着他的喘息声，开口阻止道：“降谷零，你把我放下来吧。”
“小哀，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零’。”
世界上也只有安室透，顶着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风轻云淡地开着玩笑。
灰原哀咬牙道：“……你闭嘴。”
“看来精神还不错嘛，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安室透还是怕她昏厥，于是滔滔不绝地开始跟她讲话：“小哀，咱们两个说说话好不好？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吗？”
灰原哀的心思全在他肩膀的枪伤上，随口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降谷零这个名字很好听。”
“……你还是闭嘴吧。”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但安室透把灰原哀暂时放下，并不是因为他体力透支，而是因为他必须这么做。
他一把撕下自己的衣角，要先给她包扎小腿，却被灰原哀握住手腕阻止。
安室透轻声问：“怎么了？”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灰原哀夺过他手上的布料，身子前倾，开始给他包扎伤口，语气冷硬，而手法轻柔。
安室透心间一暖，再热至喉头，默默享受着这片刻温存。
可这一幕，又实非他所愿。
他的叹息夹杂着微微的无奈和疲惫：“大阪是我们所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你说，现在我该怎么把你送回去？”
他多怕初见时铃木号特快列车的悲剧重演，再一次没能守护住她。
灰原哀将衣料打好结，皱起好看的眉：“我还不是跟你一样？降谷零，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放在这里，一个人跑掉引开追兵？”
经历了上次车站的分别后，她再也不会上他的当了。
被戳破心思的安室透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又弯了嘴角：“有那么明显吗？”
灰原哀紧紧拽住他的衣角：“上一次的事情不跟你计较，但如果你现在敢离开这里，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一丁点都不原谅。”
“那就没办法了，你跟我一起吧。”安室透从怀里摸出刚才的两把枪，一把交给她，“我的命，就托付给你了。”
远方依稀传来脚步声。
漫长的等待中，安室透忽然开口：“小哀，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灰原哀问：“你不会又想跟我说，自己的名字好听之类的吧？”
“不是。”安室透的声音擦过她耳畔，声音醉人，缱绻温柔，“我想说，我爱你。”
夜明明是冷的，却分明有春风从灰原哀心间掠过。
为这三个字，她甚至可以含笑受难，慷慨赴死。至少她这一生，哭过笑过，有人爱过。
“我也是。”她莞尔一笑。
黑衣人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安室透与灰原哀相互依偎，掏出手枪。
“小哀，你看，天就快亮了。”
凌晨的东京天空依旧晦暗，却有一线晨光穿透乌云，慷慨地洒在他们身上。
朝阳破云而出，谁又是谁的光束？
……
黎明前一刻，来自国际、关西、九州、京都的支援纷纷攻破防线。随着米花饭店一场震耳欲聋的爆炸，存在了半个世纪的跨国组织终于覆灭。
组织核心成员琴酒在走投无路之际，欲举枪自尽，却被工藤新一及时阻止。
并非是工藤新一怜悯他，只是琴酒所犯下的罪，并非一死可以赎清。
毕竟，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死在战场上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奄奄一息被带走时，琴酒已意识混沌。他知道这一去便是永别，对波本和赤井秀一的恨，对雪莉的执着，停驻在意识最后。
在灰原哀生命里的前十几年里，琴酒阴魂不散地跟在她身边。
孩提时如是，她远赴美国留学，他每一天听下属汇报她的情况如是，纵使她叛逃后亦如是。
可他的执着，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灾难。
他才没有爱过她呢，也没有人有资格说他爱过。
雪莉，再见。
再也不见。
天色逐渐大亮，赤井秀一护送重伤的FBI去医院，受了轻伤的工藤新一和基德协助各方进行收尾工作。
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找到了靠在一起的安室透和灰原哀。
工藤新一瞥见他们身下的血迹，跑过去急切地喊道：“安室！灰原！你们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灰原哀摇了摇头：“我们都没事。其他人呢？博士和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工藤新一知道他们在牵挂什么：“你们放心。学校里的孩子都被救出来了。元太他们都没有受伤。博士也只是暂时晕厥，已经接受了治疗。”
安室透长舒一口气，迎着曦光灿烂微笑：“太好了，终于都结束了。”
确认他们两个都还算清醒之后。工藤新一才安下心来，在等候救护车的间隙，向身旁的基德致谢。
他真诚地伸出手：“怪盗基德，不管怎样，这次感谢你的援助。”
“真是难得，你不叫我小偷了？哎呀，疼疼疼！”基德习惯性地想抬起手臂，然而牵动伤口，一张脸差点儿皱起来。
工藤新一擦了擦脸上尘灰与血痕，见状扑哧一笑。
“不过，我的名字可不叫基德啊。”痛感减轻，基德舒展眉目，神秘地眨眨眼。
“啊咧？”
“江古田高中，黑羽快斗，请多指教。”
……
另一边，灰原哀摸了摸口袋中的药盒，幸好还在。
她在安室透好奇的目光中将药盒打开，对他说：“你的药效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快吃下解药吧。”
虽心头苦涩，但她还是将胶囊放到了他手心。
她终于可以把工藤新一、降谷零原本的人生还给他们了。
安室透问：“吃了这个，就永远都不会变回小孩了吗？”
灰原哀点头，调侃道：“降谷先生该不会是当小孩当上瘾了吧？”
安室透一笑而过，却在即将服食之前犹疑了一下：“那你吃过了吗？”
“等你吃过之后吧，我先观察一下实验品再说。”灰原哀眼里光彩一黯，冷漠地转过脸，一阵沉默。
安室透捏着解药，有些不明所以。
明明解药是她研发出来的，可是她给了工藤新一，给了他，唯独没有留给自己。
难道说……
安室透的思路一瞬间清明，他看了看灰原哀孤寂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解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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