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面上飞红:“皇上谬赞,小的不敢当。”
但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只可惜这个瑾音犯了朕的名讳,长信殿里皇祖母不在意这些,可如今是在紫宸殿,规矩不能不讲,你日后就改叫慧言吧。”
阿丁脸色一白,忙躬身:“是。多谢皇上赐名。”
这时,听到信的小满跑了出来,低声耳语了几句,皇上淡然无波地掠过阿丁往内去了,跨过宫门后没走几步便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西侧间打开的窗户,隔着竹帘,看不见内中的人,他眉头微皱:“黄玉。”
黄玉忙凑了过去。
……
李大监走后,屋内再无别人,皇后将莲花梗里的信抽了出来,低头细看。
她给兄长的信不过是普通家书,草草提了父亲生辰的贺礼。方昊一贯谨慎,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回了几句家常,提到了新近抵达上京的方瑶,再就是将当年的药方抄了一份随信附上,让妹妹自己斟酌行事,他自己也会在宫外暗中寻访名医。
方荟英根本不曾料到这药方居然还在,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纸上一味味药名,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取了火石点燃了桌上宫烛,索性想将药方付之一炬,但是在火苗舔上纸角的一瞬,却收回了手。沉思许久,还是将方子细细叠好,塞进了妆匣暗层里。
……
别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唯有西侧间一个新安好的柜子里装着李太医所开,皇后平日喝的养身药,钥匙是小鹊亲自保管,须得她回来才能开柜取走东西,此刻连阿乙都回来了,这丫头却不见人影,阿未这段时日喝着太医特地开的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自告奋勇回椒房殿去找人,结果连她也不见了。
继续苦等了一个时辰,眼见天色不早,两人依旧踪影全无,连阿寅都察觉不对劲了。
“殿下,不然我去寻吧。”她说着,就要捋起袖子解胳膊上绑着的小银袋。这也是皇后的惩罚之一,罚她必须随时随地一胳膊一个两斤重的小包,里头塞满了压扁的银饼,美其名曰特别奖励,每天还再赏一块。阿寅从最开始的欲哭无泪,现在已经毫无波澜了。唯一的好处是晚上解下银袋后,发现自己手臂居然有劲了不少,当然,也粗了一大圈。不过看在越来越沉的银袋份上,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吧。
“休想偷懒。”皇后瞪了她一眼,“若再想钻空子,罚你睡觉也不准解。”
阿寅讪讪地放下袖子,缩到一边。
捣乱的人退开,皇后沉思片刻,抬抬下巴问:“对面那个回来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阿未清咳两声,道:“殿下,皇上尚未回殿。”
皇后轻哼了一声,道:“那我们走吧,不等小鹊了。左右不过几包药,管李太医再要就是了。”
一行人仍旧和来时一样包袱款款走了,只是和当初来紫宸殿不同,那时众人欢欣鼓舞,人人脸上都是压不住的笑意,而此时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看我,我瞅你,再悄悄看一眼皇后,人群中有种古怪的气氛。
行到一半,迎面撞上了圣驾,众人忙停轿跪拜,皇后坐在轿上不吭声,圣驾居然也就这么视若无睹地走过了,就好像压根就没看见这边的一堆人。大家伙越发惊诧了,你说这是生气了吧,他没发怒,你说他没生气吧,他又不理你。
阿乙担忧:“殿下,这……”
“不管他,我们走。”
皇后不慌乱,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依旧起轿往回去。
结果到了椒房殿前宫道,却隐约听到什么接二连三的响动,像是哪里在修房子,木材瓦片劈啪作响。正奇怪,结果到了宫门前,却发现这声音是从椒房殿里传出来的。
皇后心一沉,忙跳下轿往门里去,一抬头,整个人惊呆了。
只见素来安静少人的椒房殿全都是人,屋顶站的,廊下趴的,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这群人穿着匠作监的短打,正热火朝天地……拆房。
说拆房子也不完全对,他们卸瓦片,撬木地板的动作都很小心,不曾损坏东西,拆卸下来的琉璃瓦和木板也都整整齐齐堆在旁边,但这的的确确是在拆啊。
匠作监的大监是修过小靶场的老熟人,见了皇后忙欢欢喜喜跑过来问安:“皇后娘娘大喜啊,皇上谕旨,这椒房殿已逾三十年未大修过,一直都是小修小补,瓦片地板太过陈旧,窗扇梁木也有腐朽,实在不宜居住,所以特地命小的们好好休整一番。”
“不宜居住?”皇后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恨不得喷皇上一脸血,她堆出一脸假笑,“本宫在这里住了一年了,我怎么不觉得?”
大监虽是个粗人,也察觉出不大对劲,这皇后娘娘一脸咬牙切齿,压根一点喜意都没有,他忙收敛了笑容,道:“许是娘娘太勤俭持家,所以没察觉。小的们一定给您修得尽善尽美,娘娘放心,这用的都是皇上私库的钱,皇上自己个的银子,爱怎么花怎么花,大臣们也没资格议论的。”
皇后呵呵冷笑:“那随你们折腾吧,别动我的寝殿就行。”说罢就要往后走。
大监一脸震惊,犹犹豫豫地跟上去一步:“可是娘娘,我们奉旨最先拆的就是寝殿啊,如今地衣都已撤掉,那些磨花的地砖也都被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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