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廊里当初被她下令杖毙过三个宫人,在别人看来是阴森晦气的地方,人人都不肯来,十分忌讳,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宋妈妈才敢把什么东西往这里藏。
结果,等到宋妈妈引着她往其中一间库房进时,好巧不巧就是当日阿未被上吊的那一间。当日宋妈妈不在场,她又不是很爱管这些闲事,想必之后也没有刻意去问,所以才这么阴差阳错选了这一间。
皇后哭笑不得,轻咳了两声,才走进了屋子,结果,灯笼一举,照亮了角落里坐的那个人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王表妹……怎么是你?”
王妙渝浑身上下水淋淋的,一脸晦暗地缩在墙角,下意识伸手遮了一下灯笼光芒,听到皇后的惊呼,她缓缓放下手,低头哭道:“皇后嫂嫂,求求你救救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她要杀我!”
皇后完全目瞪口呆:“你说什么?!太皇太后……她要干什么?!”
王妙渝突然双手捂脸,哇一声哭了出来:“今日……今日下午,我去太液池游玩,那梁王世子居然……居然调戏我,我宁死不从,跳了太液池,被捞上来以后,太皇太后就命所有人封口,不准说此事,到了晚上,她命人来了我房间里,给了我一条白绫,让我自行了断,我……我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我娘,我娘还在外面等我,皇后嫂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这些话一句接一句大炸雷,皇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头痛地捶了捶脑袋,混乱中突然冒出个问题:“你这湿淋淋的明显是刚刚才湿透的,长信殿戒备森严,难道你是从小池塘里摸黑游到太液池再起身的?”
“既然你水性这么好,大半夜都能找到水道,那白天跳什么太液池呀?”
王妙渝仍旧呜呜地哭着,连一个顿都没打,压根就像没听见她说什么,宋妈妈心疼得不行,是真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是一脸不赞同地站在旁边:“殿下,都这个节骨眼了,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下连皇后自己都疑惑了,以为自己是真的疑心太重,她只得撇开思绪,专心解决眼前难题:“时间紧迫,若是太皇太后发现你不见了,必定会派人四下来找,椒房殿也不安全。根本护不住你。”
宋妈妈着急上火地问:“那殿下说该如何是好?”
皇后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我跟你一道去太极殿了。”
王妙渝惊诧地停下了哭泣,哽咽着问:“太极殿?”
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声:“这两夜皇上离……不对,他这几日在太极殿处理政务,没有回紫宸殿,夜长梦多。我们即刻就去。”她一把拽紧王妙渝的手,“今晚跟着我,你莫要害怕,这一路上我定能保得住你,若皇帝不管,明早我就去敲登闻鼓,闹得天下皆知,看太皇太后还敢不敢杀人灭口!”
她如此豪气飒爽,简直就是扶困救难的大侠客本人,王妙渝惊得愣住了,一滴眼泪要掉不掉地垂在长而翘的眼睫边,皇后心痒痒,想去抹掉,但刚伸出手,“呃”王妙渝突然打了个哭嗝,眼睛一眨,那泪珠动了动,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皇后暗暗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王妙渝身上,虽然已经将近五月,夜里不冷,但她一身是水,终归要担心会受凉。
皇后转过身,举起灯笼:“走吧,宋妈妈,你也一道来吧。”
但是出门之前,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王表妹,你方才坐的那个凳子,其实就是之前那险些被害上吊的小丫头悬梁时踩过的凳子。”
王妙渝语气平平地“哦”了一声。
“这间房,就是她险些丧命的地方。”
“嗯。”
皇后微微一笑,再没有开口,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月朗星稀,空中无云。
太极殿是前朝,紫宸殿算是内宫,内外有别,所以中间一道承平门的宫禁十分严格,皇后纵然身份不同,但也做好了要打一场硬仗才能过门的准备。
结果——
“林远?!你为何在此?”今晚的惊雷一个接一个,这种小惊已经完全不能让皇后露出吃惊的神色了,她不想再吃了。
林远有些羞赧地道:“回殿下,卑职前几日刚升了职,再轮一个月宫门守将,便能离开羽林卫北上了。”又疑问,“殿下深夜来此,到底是何事?”
怨不得他奇怪,皇后夜里只穿了中衣裙,又随手扯了一件披风遮在外面,但因为把披风让给了王妙渝,又来不及去找衣裳,她便只能从库房扯了件盖布充作披风用了。如此一看,除了宋妈妈这个下人衣着还算整齐外,另外两个主人简直就像是糟了什么大难一样。
“说来话长。我有事要去前面太极殿求见皇上,还请你通融一下。”
林远为难:“这道宫门没有鱼符绝不能开启,若殿下不说明缘由,请恕卑职不能通融。”
皇后一路提心吊胆担心追兵,此刻终点就在眼前,哪里还耐烦跟他废话,索性一把抽出他腰间佩刀,反手抵在他脖子边:“行了,现在你是迫于无奈才开的门,不会算你失职的。”
林远哭笑不得:“殿下,卑职生死事小,宫禁安全事大,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断不能下这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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