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温砚之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悯和挣扎。
晏烶离亦是如此，“温濡冰，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何不行？难道让她嫁入皇家当太子妃会更好吗？”
“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晏家和凌家迟早会有撕破脸的一天，纵使我不能保证温家能独善其身，起码要让落落和水水置身事外。”
温砚之这番话，其实已经很明白，若真到了那一天，他和温家都不可避免要卷入其中，但是喻清寒和温伊人不可以。
晏烶离顿时噤声，“你还记得？”
“永安，我从未忘记过，你说的，我说的，我都记得。”温砚之叹息，“但我们都明白，你晏家早晚会被坐实乱臣贼子的罪名，那个人，认定晏家有谋朝篡位的心思。”
“一个连亲人好友都下得了手的男人，不配做天下之主。”
在温砚之面前，晏烶离从没有秘密，也不需要有秘密，他们从小长到大，即使不是朋友，也会在彼此人生占有一席之位，而对于喻清寒，从当初温砚之亲自到墨玄王府，他便心里有了思量。
他了解晏烶离，就如晏烶离了解他一般，只是简单的言语便知道对方的心中所想，他猜出晏烶离对自家妹妹动了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你已经开始了？”温砚之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永安，仁景堂奚当家是你的人，你曾在大疆奚家待过那么多年，你有心要夺，不会难。”
晏烶离啼笑皆非，“你对我很有信心？”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当年他被墨玄王送到大疆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温砚之就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永安，总有一天，你要为晏家坐实这个名头，届时，我温家必定全力助你。”
而今，这一天就要来临，温砚之觉得，他是时候该履行承诺了，既然温家注定是要选一边站的，那他怎么也得选择胜算大的一边。
“濡冰，我是认真的。”晏烶离突然说。
温砚之明白他意有所指，“我也是认真的，落落失去父亲已经够残忍了，我不想她往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以为温家能为她抵挡到几时？落落身上有明宗帝想要的，他不会死心的，那日宫宴你也看见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最好的方式便是祸水东引，而我，心甘情愿做这个筏子护她周全。”
屋外寂寂无声，晏烶离的声音并不大，却重重敲击在温砚之心头，“你决定了，不会变？”
“至死不变。”
“记住你今日之言。”
温砚之最终还是松了口，或许是因为除了晏烶离，他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也或许是因为只有晏烶离，才能让温砚之甘愿将喻清寒交到他手上。
“向来铁桶一般的温家，也不可避免被人趁虚而入，相信很多，就会有人觉察到你身上，温濡冰，好自为之。”晏烶离起身要走。
“还有一事我一直不解。”
晏烶离站定，示意他说下去，温砚之拿起砚台上的狼毫，掀开用过的宣纸，动作飘逸潇洒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临君”二字，“他是奚家的临君，真正意思其实是降临主君对吧？永安，我想要一个解释。”
“因为奚家从来就是为辅佐晏家而生。”
果然，是这样，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温砚之手中狼毫一松，在雪白的宣纸上添了浓重的一笔。
……
东宫，
凌恪精神不济，任由底下人你争你的，我争我的，他提不起兴趣，手里拿着来不及送出去的玉扣发呆，他和凌若一样，都难以理解，为什么短短几月时间，喻清寒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甚至还当众拒绝父皇的赐婚。
他们不是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为什么就变了？偶尔午夜梦回，凌恪会胡思乱想，是不是喻清寒知道她父亲出征漠北的真相，可是每一次，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就被凌恪自己否决了。
可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原因，明明除夕的时候，他们还一起赴宴，喻清寒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那时候凌恪只觉得麻烦，现在却有些怀念起来。
“殿下，殿下……”
喻致谦连叫了几声，才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的凌恪唤醒，“微臣觉得秦大人所说很有道理，不知殿下怎么看？”
喻致谦被罚军棍二十，若不是凌恪出面打点，让施刑的人意思意思，不必动真格，喻致谦肯定要卧床不起的，哪里还有现在高谈阔论的自在。
凌恪方才压根就没听他们说了什么，此事喻致谦问他，他也回答不上来，只得支支吾吾，“嗯，本宫同意喻将军所言，就按喻将军所说的去做吧。”
“殿下，微臣还有一事。”喻致谦见凌恪如此配合，心中一喜，他哪里知道，其实凌恪根本没在听。
凌恪现在满脑子都是喻清寒，顾不得其他，就连看到喻致谦，都下意识想到他是喻清寒二叔的这个身份，“对了喻将军，本宫听说阿寒病了，不知你是否派人去问候过？”
“蛤？”喻致谦表情不受控制地愣了一瞬，“殿下，微臣觉得，咱们还是先说完正事要紧。”
饶是喻致谦素来对这样的事不上心，也察觉到凌恪的不对劲，以前他对喻清寒可不是这么个态度，就连说话的表情也是要多厌恶有多厌恶，哪里会有这样期待的时候。
“喻将军，阿寒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女，本宫以为，还是派人去一趟为好，要不然，就由本宫替喻将军代劳吧。”凌恪当机立断，将那枚未送出去的玉扣收回袖中，站起身。
好好的讨论着国事，太子竟然迫不及待要去见拒绝了明宗帝赐婚的大将军之女，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于皇家名声有碍的。
“殿下不可，殿下乃千金之躯，怎能屈尊降贵去见臣下之女！？”喻致谦带头，议事殿里的大臣们跪作一团阻止在他们看来凌恪的荒唐行为。
“各位大人，你们这是在威胁本宫啊？”凌恪气得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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