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仰着脸，有些绝望地任由他掐着，“那我能怎么办？林栀你不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死的就会是我和我的家人，大将军身为一军主帅，圣上是什么人，他难道会不清楚吗？”
林栀冷笑着听他攀咬喻风秦，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的天真，怎么会被这样的小人迷惑，就因为不想担责任，就把过错推给他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大将军做错了，秦羽军那么多将士，因为明宗帝一声令下，不怕伤不怕死的浴血奋战，到头来，就得到这么个下场吗？”
林栀眼看着杜淮的脖子被掐的发紫，却还是不解气一般，瞪大双眼看着他，活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杜淮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林栀心里的伤痛，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圣上和他们造成的。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圣上下令对秦羽军全军下手，也不会有今日，林栀也不会弃明投暗，转向依靠漠北，他们原本应该是最好的兄弟，可是现在，却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杜淮心里渐渐冷却，变得麻木冰冷，“林栀，你在拖延时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你想把什么人引过来？”
这么多年跟在圣上身边，杜淮还是有些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圣上的如此信任，可这样的信任，也不值多少银两，一旦这事没有顺利完成，那么取而代之的，有可能就是他家人的命，这绝不是杜淮想要的。
林栀突地将他松开，冷冷一笑道，“哼，想不到你还没傻到家，没错，我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却不是要把什么人引过来，而是想等一个契机。”
杜淮意识到，林栀是话里有话，而且他的表情这样的不对劲，很明显是瞒了他一些事的，“林栀，你说清楚，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杜淮，失去亲人的滋味，你一定没有体会过吧？秦羽军那么多将士，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而你们，却残忍的让那么多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栀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那样的绝望，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颤栗的。
不出意外的，杜淮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林栀的改变，也或许是因为，他感受到来自林栀的绝望。
“这件事，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林栀，你不能伤及无辜，我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这件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杜淮这个时候，才真正觉得害怕，他没有想到，原本是想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怎么现在反而是害了他们呢！？
“你说他们是无辜的，那秦羽军呢？秦羽军那些士兵又何其无辜？怎么你们就能下得了手，你们能做的事，我也一样可以做，杜淮，你信不信？你和你家人的生死只在我的一瞬间。”
杜淮身子颤抖不已，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血色全无，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一向都以人为善的林栀，竟然会做这样残忍的事，他摇了摇头，拼命让自己保持镇定，扬唇想笑，勾起的唇角却比哭还难看。
“不会的，林栀，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做不出这样的事，你一定是骗我的。”
他的声音是那样嘶哑，却又透着几分让人绝望的恐惧和颤抖，他想笑，可勾起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
林栀站直身子，抬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毕恭毕敬，“林公子。”
“告诉他，你们前几天在南齐都做了什么，又带回了什么人？”
林栀的声音格外冷静自持，平静的好像只是在讨论日常一般，却又莫名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感。
那人看都没看地上的杜淮一眼，直接答道，“按照您的吩咐，将御林军副将杜淮的家人悉数带回漠北，现正关在城东的一处宅子，还请公子的下一步指示。”
杜淮脸色瞬间由白转为青色，眸中隐隐有几分愤怒之色，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朝林栀冲过去，“林栀，你混蛋，你禽兽，我父母体弱多病，我弟弟妹妹还小，你怎么忍心？”
林栀摊摊手，有些无辜地眨眨眼，“好端端的你怎么骂人呢？杜淮，你不是不信吗？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是真的做得出来。”
杜淮吞了吞口水，因为他发现，他竟然拿林栀一点办法都没有，难不成，他还能逼着林栀把自己家人给放了？
既然林栀能大费周章把他的家人带来漠北，就一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绝望而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吞没，终于撑不住得留下眼泪，什么面子，什么尊严，在最亲的家人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林栀，我求求你，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是我做的，我都认了，可他们真的是无辜的，你就看在，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共事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杜淮不顾一切趴在地上向他求饶，希望能得到林栀的一丁点怜悯，然而这样做只会让林栀更加不屑一顾，一个连多年兄弟都能下得了手的人，还能期望他改过自新吗？
“放过他们？杜淮我问你，当时在邕海关，秦羽军的将士们，可曾有向你们求饶？有可曾畏惧过死亡，你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挥下屠刀，又可曾想过，这样会有多少家庭因此痛不欲生！？”
林栀亦是眼眶泛红，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是不可能真的要杜淮的命，也不可能对无辜之人下手，可杜淮这趟潜入漠北，压根就没有悔过之意。
若不是他们早有预防，提前准备，那么现在跪地求饶的人，也许就会变成他了，一想到这里，心里那一点点仅有的恻隐之心，都消散了。
对敌人的不忍心，就是对自己心狠手辣，他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林栀在心里告诫自己，绝不能心软。
“不……不要啊林栀，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杜淮痛哭流涕，能想到的只有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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