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蒸汽锤的白道道吗？那是轧钢机啊，哐当哐当哐当多带劲，薄钢板，阿伟，多好的材料，钢板从轧钢机中轧出时还未安上玻璃镜。哇，蒸汽锤又响起来了，走吧。”
赵强停住嘴喘了一口气，胳膊紧紧挽住崔伟，变得有点麻木。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所驱使，继续沿着通向铁轨黑乎乎的小道往前走。崔伟一言不发，只是极力想挣脱他的胳膊。
“我说，老强，你干嘛夹着我的胳膊一直拽着我走？”
他挤出一个微笑，哑着嗓子问。
他这么一说，赵强才松开了他，态度也随之一变。
“夹着你的胳膊？对不起，不过这也是你教我用这种难兄难弟的姿势走路的。”
他尽可能轻松地说。崔伟发出一阵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声。
“你可没学会那种风度。”
“是吗？我已经受够了。”
崔伟毫不在意的说。
两个男人现在已经来到了山脚，站在铁路的护栏前面，高炉近在眼前，如同一个个庞然大物，前方竖着一块招牌，昏暗中隐约可以看见几个污迹斑斑的字。
小心火车。
看到这些，赵强几乎是神经质的挥舞着胳膊。
“好景色。有火车开过来了，白色的烟，橙色的光，火车头前圆圆的眼，还有轰隆轰隆的车轮声，多好的景色，在炉口盖上圆锥罩之前，高炉还要更好看一些。”
“等等，你说圆锥罩？”
崔伟突然问，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对，圆锥罩，我会带你去近处看看，火苗原先从张开的炉口蹿出。好大的火，怎么说呢，白天像通天的云柱，黑烟和红光冲天而去，夜晚像腾起的火龙。现在套上了管子，用它来加热鼓风机顶部，用圆锥罩盖上了，你一定会对圆锥罩感兴趣。”
赵强得意洋洋的说。
只是他的口气怎么都让人感觉不自然。
而这不自然也影响到了崔伟，但被他对圆锥罩的好奇心盖过。
“可是，它还是不时冒出火苗和黑烟来。”
“圆锥罩没有固定，用一根与杠杆相连的链条栓住。有平衡器保持平衡，你可以到近处看看，这是填充燃料的唯一方法。每次放下圆锥罩，火苗就腾空而起。”
“嗯，月亮更亮了。”
崔伟心不在焉地说。
“走吧。”
赵强又捉住他的手臂，超铁轨交叉处走去。
这时出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事情突如其来，两个人都茫然无措，走到一半时，赵强的手突然像一柄铁夹将对方紧紧抓住：猛的往后一拉，然后半转身体，看着上方的铁轨。
不远处，一串亮灯的窗户迅速逼近，闪着红黄灯光的火车头越来越大，朝他们俯冲下来！
崔伟猛然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朝赵强拼足全力想挣脱开他那只将他拉至铁道中央的那只胳膊。
挣扎并未持续几秒钟，赵强发现情况不对，一把将对方拉离险境。
“快走开！”
赵强嚷道。
话音未落，火车哐当轰然而至！
两个大男人都气喘吁吁地站在炼铁厂的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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