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往金陵的马车上，清歌拿着那封信，脑海里的片段开始不断地闪现，有小时候在家里玩的，有陪着练武的，但是最终，停留在了书房里那封被父亲拿着的信上。
而那封信，和她手中的这一封，看起来一模一样。
她曾经告诉过杜旭，但一点线索也没有打听到，现在看来，或许从一开始，杜旭的行为就被他们看在眼里了。
又怎么可能会有结果呢。
“宿主宿主！”一一从车帘处穿了进来，“我看到了！我查到了！这样的火漆，是蜀中程家专属的！就是那个被姬戡灭门的蜀中程家！”
不再迟疑，清歌拆开了一直在手中紧握这封信，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这是一封空白信，里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一，把这个交给姬戡。”
清歌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划过，但是却又零零落落找不到头绪。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一一，不管它是怎么想办法，总得在不暴露它自己的情况下送给姬戡。
然后，她就继续开始了发呆。
夜半时分，魔教来人。
“姑娘！”
清歌正半眯着眼，就听到马车外传来的声音。
今日他们停下的时候尚在郊外，没能找到客栈住下，也算是挺麻烦的。
她从马车上下来，只见周围一片安静，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我等下了些迷药，请姑娘放心，并无大碍，我等也会在此守候。”一个黑衣蒙面男回答。
清歌也不怕他们不尽心，留下了一一在这里看着，就跟着其中一个人一同离开了。
当清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清歌也没紧张，而是自然地坐在了她唯一认识的姬戡身边。
“李姑娘。”
清歌刚刚落座，其中一个男人就温柔地唤道，清歌冷笑一声：“李姑娘？这位公子怕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笑道：“看我，还未自我介绍一番，在下慕容夜，这位，乃是家弟……”
慕容殇！
清歌觉得有些不对，疑惑地看向了姬戡：“怎么回事？”
“让我们来为姑娘解释吧。”慕容夜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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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当天，清歌目送杜旭等人离开，就对着下人吩咐：“我去房间里歇息，别来打扰我。”
她一向独惯了，下人们也都知道她的习惯，应了声是。
回到房间，清歌换上了一身黑衣，戴上了魔教专属面具，翻出了窗户就和姬戡会合。
“准备好了吗？”清歌落在姬戡身旁，询问道。
“一切就绪。”姬戡冷声道，语气中的杀意令人心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一座围满了手持长枪的士兵们的府邸处。
这是为了表示对这次谈话的重视的皇帝亲自下令翻建的，原本是皇帝还是皇子时所居住的府邸。
进门，入座，一切都很顺利。
清歌看了一眼尚且空无一人的主位，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沉默地在魔教的位置上坐下。
不久，慕容夜和慕容殇两兄弟进来了，再一段时间，皇帝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
皇帝对着他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一切恍如梦中。
直到清歌被慕容殇扯着带走的之后，她依旧是晕晕乎乎的。
走了老远，清歌才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我刚刚做了什么？”
慕容殇倒没有对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做出什么反应，而是眼带笑意地看了她一眼，极有耐心的说道：“你做了一件非常震撼的事情，弑君啊。”
宛如惊雷炸响。
清歌觉得自己更懵了。
慕容殇也不管她，而是拿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茶喝了起来。
即将午时，清歌才坐到了她旁边，问道：“太子和姬戡不会有事吧？”
“放心便是。”
单是看这一场图谋已久的事件进行的如此平缓，甚至没有传来其余的喧闹声就知道了。
事情很顺利。
这一切简直是，神转折，不可思议。
但是在知道皇帝才是李家灭门的真正主使之后，与天家的两兄弟合谋逼宫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你会后悔吗？”像是不经意的，清歌问到身边坐着的人。
这位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
“你说呢？”慕容殇嗤笑一声，“我若是后悔，那便真对不起这么多年了。”
一时间，这里又沉默了下来。
清歌还是有些恍惚，她以前就听说过太多的人，为求长生，不择手段。
但是，她本来以为，一个皇帝，再怎么样，也会有自己的底线的。
“他曾经有。”慕容殇说道。
清歌这才发现自己不觉间将想法说出来了。
慕容殇没有看她，而是继续道：“因为从前没人做到了长生，所以再怎么样，他也还有一点理智，国师出现之后，他就彻底疯了，这样下去，他迟早酿成大祸。”
“本来是为了能够长久的统治追寻长生，最后却为了长生而长生。”慕容殇说得讽刺。
清歌没有说话。
李家灭门是因为那内力，能够提升资质、让身体越来越好的内力，蜀中程家就是皇帝的一把刀，为了命令对李家出手，最后的结局是李宗主一把火烧了李家。
慕容夜是为了百姓，也为了自己的母亲报仇，现在的皇帝已经无法忍耐自己的欲望了，皇后的劝谏换来的是病逝，本该有的父子亲情被一点点的磨灭。
慕容殇……也是为了他的母亲。淑贵妃也是一个江湖人，当年本就是被皇帝令人废了武功强取豪夺而来，最后抑郁而死，皇帝震怒之下为三皇子赐名为“殇”，封为王爷赶出了宫门。
即使是后来有所弥补，也不能让慕容殇对这个父皇生出什么孺慕之情来。
本来还能忍的，也因为皇帝在国师的撺掇下想用江湖人炼药而彻底爆发了。
最后，汇成了这样的一场事件。
“走吧。”慕容殇将茶杯一撩，“迎接新皇了。”
清歌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两个身影背光而来，一个是慕容夜，而另一个，已经取下了面具，是她很熟悉的样子。
蜀中李家的大师兄，姬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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