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这件事情就像一剂惊雷，打的蓝氏上下措不及防。
有人给蓝氏宗主夫人下咒诅。
更在蓝氏所有人眼皮底下，深深害了苏婧，宗主夫人。
以及那个……来不及出生的，泽芜君的第一个子嗣……
他们成婚两年，没有丝毫消息，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好消息，这更能侧面表达他们之间的子嗣艰难……
就算这个孩子……确实来的不是时候……
在此之前，蓝氏的医者早在夫人嫁入蓝氏后便给夫人诊过，夫人内寒体弱，如若不好好调理于子嗣有碍。
原计划慢慢调理，也要调理五年才能好转，但万万没想到，如今才过两年夫人便怀孕了，这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这是意外。
她的身体完全还未好转，根本不具备孕育子嗣的条件。
但……
若是倾尽蓝氏全力保胎，或许能保住……
可到底，蓝氏未保住和被他人暗害这两件事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蓝氏第一时间开始着手调查此事，最后有人提出了当初彩衣镇之行的那小小一件事。
擅画的蓝氏弟子根据他人描绘把那人的画像画了出来。
没人认出此人。
而当那幅画递到蓝忘机眼前时，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一凝。
蓝曦臣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连忙追问：
“忘机？你认识此人？”
蓝忘机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缓缓道出：
“薛洋。”
……
昏迷了三天的若云初初转醒。
她睁开眼，一直守着她的蓝曦臣便发现了。
“阿婧……”
他声音带着浓浓担忧以及压抑的愧疚和痛苦。
若云缓缓眨了眨眼，听到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微微侧头看去。
“曦臣……我……怎么了……？”
蓝曦臣张了张嘴，他说不出口，但他却不能不说，过了一会儿，他声音干涩，道：
“阿婧……我们还年轻，会再有的……”
若云姑娘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忽而缓缓睁大眼睛，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蓝曦臣，蓝曦臣反应极快地伸手扶住她。
若云姑娘张了张嘴，还没问，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滑下，顺着脸颊滑落在锦被之上，留下一点点深色痕迹。
“……什么？”
她哭了，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她真的知道，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失去了她第一个孩子。
她哭的像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绝望而又凄然。
蓝曦臣紧紧抱着她，声音终究也带上了哽咽。
“阿婧，阿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地道歉。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向她赎罪，向她道歉。
却从未想过得到她的原谅。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孩子啊……
可他却在知晓他存在那一刻，便注定将要失去他……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失去孩子时内心深处的苦痛。
他都来不及……
来不及……
和他见一面……
他便离开了他，离开了他们，永永远远地离开了……
若云又何尝没有一丝动容，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到底是切肤之痛，怎么能不难过呢。
但她却抬起头，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清泪。
“不是你的错……曦臣……不要怪自己，是我……的错……你怪我才对……”
蓝曦臣不停摇头。
“不……”
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他再一次，伤害了她。
…………
若云姑娘养了一个月才堪堪养好。
她坐在窗边望向外头的开的正好的木芙蓉，似乎在欣赏花的娇艳。
惠明坐在她面前，抬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你不后悔吗。”
若云姑娘似乎回过了神，接过那杯温水喝了一口。
如今的她，不能碰任何寒凉之物。
她转过头看向她，轻轻笑了。
“不后悔。”
世上若有后悔药，就不会有那么多红尘纷扰，人生苦痛了。
而她，从不会为自己所作的任何事感到后悔。
也不允许后悔。
她从看到宋祯时就知道，这件事和金光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宋祯之事，只有她和金光瑶知道。
从宋祯出现那一刻，她就清楚地知道。
是金光瑶出手。
金光瑶也清楚地知道，区区一个宋祯绝不会威胁到她。
他想给她一个警告，也带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想要戳穿她的身份，让她自乱阵脚。
可惜他到底没算到。
也不可能算的到。
她怀孕了。
一个月不到，连最好的医师也不能完全确定。
若云姑娘从最开始便对此事隐隐有猜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
但正因为清楚，她才更能清晰地意识到。
这个孩子她绝对留不住。
不管是她，还是蓝氏。
没有人能留住他。
她如今的身体完全不能承载一个生命的孕育，若是强留，她自己也会受到反噬，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孩子的问题了。
既然注定要走，那为什么不走得有价值些。
就算这个价值也许永远都用不上。
但她从不吝啬于为金光瑶挖坑。
若是万一用上了，那便是将蓝曦臣对立于金光瑶，最彻底，最有力的一击。
原本的计划中唯一有可能的漏洞就是惠明的灭魂针，这是个痕迹。
但如今她不用担心了，因为出了一个金子勋。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是无辜的。
无辜地被下了咒诅，无辜的被纠缠了半个月，无辜的……失去这个孩子。
若云姑娘感受到拂面的风，又抬起手喝了一口温水。
今日阳光正好，云深不知处少有的没有云雾缭绕，山明水净，千山一碧，万里无云。
风吹过树叶，吹过花瓣，吹过窗明，吹过纱幔，吹动了纱，飘飘荡荡，也吹动案桌上的书页，砚上的墨水泛起丝丝涟漪。
镇纸压着抄着字的纸，上面写满了字。
风再一吹，纸张飘动，露出了其中一行娟秀的小字。
‘愿太上洞玄灵宝天尊接引，太乙救苦天尊接引，永离三涂苦，早登东极府，永脱生死轮回之苦，往生东方长生极乐净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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