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除夕夜那晚赵女士披着羽绒服和张先生站在阳台望着除夕夜的城市。
时而能在遥远的地方看到烟花。
赵女士紧紧抱着张先生的手臂，风吹动了她长长的发丝。
赵女士抬头看向张先生，笑着道：
“祝我亲爱的张先生新年快乐，这是张起灵和赵璃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也会过很多年！”
而张先生原本望着万家灯火的眼神顿了顿，转而缓缓看向赵女士，这会儿他沉默的似乎有点久，久到赵女士也察觉到了不对。
“嗯。”
张先生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张先生想，至少赵女士一生的年他都陪她过。
赵女士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赵女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扯了扯张先生的袖子，张先生低头看向赵女士。
赵女士小声犹豫道：
“你想要孩子吗？”
赵女士想到当初在小表弟家时，张先生对小表弟的纵容，他似乎对小孩子都很有耐心。
张先生低着看向赵女士的头一顿。
他时常绵长的呼吸一顿，甚至乱了。
赵女士没发现，只是期待地看向张先生，如果张先生想要孩子那么他们就生一个！
一个张先生和赵女士的孩子。
但张先生这次真的没说话，他似乎陷入了什么情绪之中，长久的沉默让赵女士也发觉了张先生也许不想要孩子。
说不上失望，但是肯定有点遗憾。
她其实很想和张先生建立联系，不只是婚姻，还有孩子。
但她还是不愿意逼迫张先生，她希望张先生快快乐乐的。
“啊，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孩子啦！如果你不想要我也没意见呐！”
赵女士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张先生似乎看出了赵女士的情绪，缓缓伸出手搂住赵女士的肩。
“嗯……”
他想要安慰赵女士，却不知道说什么。
张先生作为张家最后一代起灵，身负振兴张家的使命，但这个延续千年的古老家族真正轮到张先生接手的时候，本家只剩下他一人。
张家旁支大多隐姓埋名，海外张家和本家也早早断了联系。
而张家祖宅也在那个动荡的时期毁于一旦。
所以如今的张先生除了一个张起灵的族长身份似乎就再也没有与之匹配的庞大家族了。
张家曾经传承千年的辉煌早已消失，徒留下传说中辉煌湮灭后的余烬。
终极的秘密是张先生一生在为此奔波的目的。
而为了守护它，张先生已经奔波了百年，并将继续走下去。
而张先生波澜不惊又瑰丽壮阔的一生出现了赵女士这个不是意外的意外。
在张先生曾经以为自己就这样走完一生，并终身为了张家而战时，他到底因为身为凡人而产生了寂寞，并为此追求了曾经从没有也不敢想的生活。
他明明跨出了一小步，却改变了太多一成不变的东西。
多到他以为渝此一生都能拥抱它。
但他知道，这只是他以为。
张家悠长的生命力让张先生知道，他能陪赵女士过完一生，但赵女士却不能陪他过完此生。
他很遗憾，却从没想过要永远留下赵女士。
赵女士是个普通的女人，她需要一个普通的人生，不需要参与到张先生变换诡谲的生活轨迹中去，张先生自己走过百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没有坚定地信念时，长生就是永恒的折磨。
连张先生自己都害怕，所以他才会每十年失去一次记忆。
他为自己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寻找记忆，周而复始，直到生命的终结。
其实对于张家那些族规，张先生作为族长便已经违反了。
张家只能族内联姻，为的就是保证张家麒麟血的纯正。
麒麟血就是张家长生的秘密。
张先生不知道如果他和赵女士有了孩子，那个孩子是否会因为身体中拥有一半的张家血液而得到异于常人的悠长生命。
如果有，他又该怎么办，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孩子，他是否会因为自身的奇异而痛苦。
而他又是否能因为长生而永远坚守本心。
张先生不知道，不确定，所以张先生犹豫了。
他已经足够痛苦，所以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也经历这些，肩负起不应该肩负的使命。
张先生不想要的。
他想了那么多，其实更知道，作为赵女士丈夫的他怎么能因为自己不确定，自己的犹豫而剥夺赵女士成为母亲的权利。
赵女士是个普通人，更是个拥有丈夫的女人，赵家一家都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份子。
而这平凡的一家因为他的介入可能会在平凡中夹杂着一丝不平凡。
张先生想，他应该告诉赵女士，告诉赵女士他所有的秘密，于此不管结果如何，不管赵女士因为害怕而离开他或者因为家人而不得不离开，他都接受。
梦已经很美，应该醒了。
张先生告诉自己。
……
自从上次赵女士和张先生说过孩子的事之后，赵女士敏锐的发现最近张先生似乎藏着什么事，脸面无表情地表情都带着愁眉苦脸的情绪。
难道……
赵女士想着，难道张先生真的一点也不想要孩子，连条缝都不给的那种不要，但又因为怕伤害赵女士所以不知道怎么表达。
赵女士已经调整好心态了，如果张先生一定坚持不要的的话……
她也可以不要的！
大不了老了住养老院和一群老太太搓麻将，或许更快乐！
所以赵女士在晚上和张先生吃完饭时，牵着张先生出门到楼下公园散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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