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过枯枝干草，从它们指缝间，卷走沙沙的霜雪，打着旋儿，落在别处。
伊凡探指摘下一粒冰碴，看着它在指尖缓缓消融，轻吐出一片薄雾。
隔着那片低温造成的雾气，他低头看向被霜雪覆盖了薄薄一层白色纱衣的黑铁剑，轻声道，“这把剑，也不是不能给你。”
洪月豪气冲天，“有条件是吧，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去干！”
不过，说完，她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太妥当，又加了几句前提条件，“当然，违法犯罪的事儿，我不能做。”
“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难做的事情的。”伊凡摇头轻笑，他指着满是锈迹的黑铁剑，笑道，“让我见见这只寄宿在剑里的精灵吧，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说，这把剑里有强大的剑灵，能为他人带来强大的实力，那么，我想看看，它是好还是坏。
如果是符合我价值观的好精灵，我就把剑翻倍卖给你，如果它是只引人堕落的坏精灵，那我就只能把它毁掉了。”
洪月咬紧嘴唇，满脸纠结，良久，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好吧，我会尽力让剑灵现身的。”
伊凡道，“看你这么纠结，要是需要付出什么大代价的话，那就不必了。”
洪月摇摇头，沉声道，“我会让剑灵现身的。”
其实，让剑灵现身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与剑灵签订契约，就可以对其下令了。
但是，她不清楚剑灵此时的情况，仓促间贸然签订契约，很有可能会出现“未知”的变化。
可……
洪月抬头看了浑身上下一粒雪花未落的伊凡一眼，目光凝重。
刚才，在利用鉴定魔法对斩龙剑做了鉴定之后，她其实还对伊凡做了一次鉴定。只是，那个结果远远出乎了洪月的想象。
鉴定结果显示，伊凡并不是人类，他由三分之二的龙和三分之一的精灵组成，龙是最上位的比那些远古龙类还要高等的存在，而精灵的位阶也是近乎于她前几天在某片森林里见过的冬之女神！
他作为龙，比现世存在的所有龙都要高等。
他作为精灵，其纯度堪比神明。
这样的存在，根本不是所谓的打破了限制的夜之爱子能够解释的了的。他是更恐怖，更为“未知”的存在。
面对伊凡，洪月既紧张又激动。紧张是因为她实力低微，如果伊凡想要对她做什么，她无从抵抗，而激动则来源于她老师“传染”给她的探知精神。
她们这些做物品或别的什么奇葩玩意儿鉴定的魔法师，拥有比海还要广阔深邃的求知欲，而伊凡这个古怪的精灵与龙的混合体，显然是这世界上最上级的“未知”集合体。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冒着风险和剑灵签订契约，既是担心伊凡见不到剑灵会把她砍了封到剑里去，又对能够见到“未知”的变化而又感到兴奋。
洪月走到铁剑旁边，她抽出魔杖，在手掌中间轻轻划了一下，她眉心微皱，鲜红的血液冒着腾腾的热气从伤口处渗透出来。
她俯下身子，将血液滴在剑柄与剑身中间出现的“青都”两字上，她缓缓道，“其实，剑灵的制造手段有些像魂器，不过，魂器大多是把自己的灵魂封到一些东西里，而剑灵则是把其他人或者神奇生物的灵魂包括能力封进剑里。
想要启封剑灵，和启封魂器一样，都需要献祭一定的鲜血或灵魂。这把斩龙剑因为在廊桥下悬挂许久，经受了石村人千百年来的‘献祭温养’，启封它只需要一定的鲜血就可以了。
还有，根据我和我老师的研究考证，发现，这把斩龙剑里应该封印了两个古怪的东西。
其一，是在华国神话里被称为驺吾的神奇生物，它的存在使斩龙剑拥有了开关空间的能力，这个能力也是使其成为镇压水患祭器的主要原因。
其二，则是一种很特殊的吸收香火信仰的精灵，也正是它的存在，使得这把剑哪怕过了数千年，依旧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灵剑。
不过，它被法兰西的士兵抢走后，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吃到祭品了，自身的力量逐渐流逝，到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哪怕活着，也变得十分虚弱了。”
洪月说话间，锈铁剑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其上沾染的“雪衣”也随之缓缓脱落。
“这是，成功了？”伊凡听了洪月的解释，对这把所谓的斩龙剑忽然没啥兴趣了。
它如果真的是什么仙剑或者损毁的仙剑都行，可是，现在一说它是类似于汤姆笔记本那样的“魂器剑”，而且寄宿的灵魂还只是一只驺吾，这就逼格直降啊。
不过，那只吸收香火维持自身存在的精灵还挺有趣的。
“快要成功了。”
洪月脸色变得凝重，她能够感受到，斩龙剑内某种强大的力量，随着她血液和魔力的浸润正在苏醒。
忽然，斩龙剑发出一声尖锐的轻鸣，一只巨兽的虚影从中踏出，它一步便是千百米，只是几个纵身，它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它踏入空中，站在云层上，对星辰皓月发出震天的咆哮。
片刻后，一只小小的有着人形却没有五官的金色灵体，艰难地从斩龙剑的剑柄出爬出来，它沿着洪月沾血的手掌向上爬，最后，坐在她的肩膀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发出“嘻嘻哈哈”的奶音笑声。
“驺吾和香火精灵？”伊凡又想起老伏的日记本，他不清楚老伏在上面都施加了些什么魔法，不过，他记得，有一个魔法的效果就是，通过吸收他人的灵魂能让自己的残魂变成实体。
所以，如果制作斩龙剑的人也会这个魔法的话，那，只要这把剑不出问题，驺吾和这只香火精灵岂不是能无限再生？
一只不死的驺吾加一只不死的香火精灵，说不定还真的能达到搬山倒海的地步呢，不过开天敕神之类的，大概不行吧？
话说，香火精灵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是的，看来它们还挺健康的。”洪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瓶上面写着75%酒精的小瓶子，对着伤口喷了两下，又拿一条白色绷带将伤口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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