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幅情景，即使元思婉再迟钝、情商再低，也该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她忍不住落了满头黑线，甚至觉得有乌鸦在天上飞过。
这云国情报在前，他们竟然还在纠结于这种东西？似乎一旦沾上这些东西，莫至就不熟她认识的那个莫至，秦暄齐也不再是她熟悉的样子了。
她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们之间奇怪的交流，把气氛拉回了正常的状态：“咳咳，经过这件事，我觉得，这戏子的身份，确实有值得一探之处。”
“嗯，本宫……我也这么想。”秦暄齐也一秒正经了起来，严肃地接道，却没有忘记改回自称。
笑话。刚刚自称“本宫”，不过是为了在那个明显有着不该有心思的小探子面前表现一把罢了。也好让他认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息了那不该起的心。
而现在嘛，跟他说话的，可是他的太子妃。他是傻了才会向她用称呼施压。想到这里，秦暄齐抬眸看了莫至一眼，似乎是想看到什么表情。
莫至的脸上晦暗不明，他仍然只是垂着头，不发一言。
秦暄齐顿觉无味，抽开了目光。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莫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情绪复杂，自不必说。
这就是，主子看中的男人？
“这戏子，即使不是云国人，也断然与云国有着洗不清的关系。”元思婉道，“如何，秦暄齐你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这戏子，真的是秦国人？”
她的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她的怀疑并非毫无缘由，如果这戏子也是云国人，短时间内倒也说得通。
“如果这样，一切就解释得清了。只是不知，这人当初又是怎么进的秦国？”元思婉喃喃道，眉头深锁。
秦暄齐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凭着这样一点线索，她就能摸到戏子身份上。不错，夜字门的探子方才也才报过，这戏子，在秦国的身份文件，是伪造的。
“你可记得那林家？”秦暄齐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似是不经意般开口道。
“我的人查到，那戏子的身份文牒，正是当时的林家人送来的。”他薄唇轻启，毫不在意这句话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林家？怎么又是林家？元思婉最近听“林家”二字听得太多了，她甚至听得有些腻味了。
“林家，戏子，云国，刺客……通敌。”她只是把这几个词语串联了起来。
便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猜想。
恐怕她前两天说的那句无心的话，还真能变成现实。她冷笑了一下，转身对秦暄齐笑了笑：“还记得我说的那句，『通敌的兴许是林家呢』吗？可能要成真了。”
秦暄齐在刚听到探子这么说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的。夜字门的情报向来是有疑不用、无疑上报。他们既然报上来，就说明……这消息，至少已经经过了五轮夜字门的人的确认。
仅仅是查一个身份文牒，经了五次查探之后，还会有错吗？
即使很难相信，秦暄齐也还是慢慢接受了这件事。
看来，这大秦国，比他想象中，腌臢事情要多上许多啊。他冷笑一声。
“不错。”秦暄齐道，“目前的事情，一个个都直指林家。想来他们是借着秦嵇的势力作威作福惯了，想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权力。”
什么更进一步？在场的只有元思婉与莫至二人，他们都默契地领会了其中的含义。
“是不是该跟老皇帝说一声。老皇帝可是比我们更忌讳这『通敌』的事情。”元思婉想了想。
秦暄齐却摇了摇头：“不可。”
“为什么？”元思婉很是好奇。
“你才被他们扣了通敌的帽子，虽说已经洗清了嫌疑，但在老皇帝眼里，如果我们此刻去举报林家『通敌』的事情，在他眼里，未必不是给林家的报复。”
“一旦有了这『报复』的成分在，我们的话，可信度就低了不知两成。”秦暄齐冷静地分析道，“这件事到最后始终要让老皇帝知道。不过，在现在，我还是想亲手解决掉林家。”
他的声音平平静静，却又彷彿藏着数不清的刀剑。
“林家，可不只有林曼怡那样的女儿，更有，云娴雅那样的女儿。”他似是不经意一般提到。
“云娴雅？当今娴妃？”元思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娴妃的大名，不由得有些疑惑，“她不是姓云吗，怎么也和林家有关系？”
“……”秦暄齐没想到元思婉会在这件事上显得这样蠢萌，不由扶额，“云娴雅，是由林家嫁出去的。在此之前，她不过是个寄养在林家的小家伙罢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竟也无声无息间，变成了当今圣宠不衰的，娴妃娘娘呢。”他的语气平静无波，象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元思婉猛地想起来，秦暄齐的生母，德荣皇后，正是因为娴明二妃才渐渐失了圣宠。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秦暄齐一眼，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便主动岔开了话题：“反正，现在得继续查林家通敌的事情。”
“说不定，还有谋反呢。”她玩笑似的说着。
秦暄齐没有说话。隔了片刻，他才从对娴妃的回忆里回过神来：“查吧，兴许真是谋反也有可能。凭林家现在做的这些事，捅出来了，他们也一样活不了。”
“所以，想想看，如果你是林家人，会不会想着『反正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谋反，说不定还能抢走那狗皇帝的皇位』？”他语气凝重。
元思婉点了点头。
然后察觉到有些不对，奇怪地问：“你称呼你爹，怎么不是直呼大名就是喊他『狗皇帝』？这不太对吧？”
秦暄齐闷笑一声，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些东西：“不然呢，我要是称呼他为『父皇』，你会不会觉得更奇怪？”
元思婉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是为什么呢？可能他和他爹本身就是一副不和的样子？她胡思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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