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婉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之气，也在秦暄齐肯定的语气里渐渐消散了。
她并非不相信云流和云流的消息，只是……她实在不太敢确认云流办这事的能力而已。
虽然，云流在他们面前一向是那副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而元思婉也清楚，这不过是表象而已，但，云流究竟是如何一番深浅，他们确实没什么底。
这也就导致了元思婉对他实力的无法估计。
“臭孩子。”她想到这里就生气。可即使生气，她也是知道，云流这般做派的由来的。
多年以来无法得到他人重视，只得隐藏实力，并在夹缝之中保存自身力量。以此，来推动自身发展进步，来……试着让更多人，看见他的力量。
元思婉如何能对他说出什么谴责的话来？
“说起这个，你可还记得，云雅的消息？”秦暄齐皱着眉，想起了这码事。当时那绢布，云流带回来之后，他们也看了一眼，其上记载的，可不止是云河的消息。
云河不是皇帝的亲生儿，云雅……则更是离谱了。
她的母妃并不是什么“因被陷害而进了冷宫”，而是实实在在地用了巫蛊之术！
她诅咒的对象，是云国当时的太子，即，云河。
先皇自然震怒，直接想将她处以极刑，可谅在她腹中尚有胎儿，便也不得不忍下了这股怒气，将她关进了冷宫。
不过，云国先皇也下令，禁止太医对她进行任何探望。也就是说，在那冷宫中，无论她是受了风寒，还是胎儿有了危险，云国的太医……都只能当她不存在。
绝不能对她伸出援手。
这样的处罚在云国人看来算是极轻的了，毕竟，巫蛊之术，无论到了那里、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绝不能碰的东西。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那废妃并未身死于冷宫之中——
甚至，还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
是的，女儿。
那就是云雅了。她作为废妃之女，生来便背负了许多骂名。
有说她是什么“巫蛊之术的包庇者”的，也有直接毫不讲理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总而言之，她的生长环境，只比云流更加不堪。
“我有一事不明。那既然如此，云雅该是很恨老皇帝的才是。”元思婉皱着眉，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说不通。
“那为什么，老皇帝还会选她当『云娴雅』？这不是很危险吗，简直是放虎归山。”元思婉认认真真地问。
秦暄齐也沉思了片刻，才道：“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过，也正是我这次想和你说的东西。”
他摊开那张绢布，元思婉这才发现这绢布现今竟然在他的手上。
似乎感知到了元思婉的差异，秦暄齐一笑出声：“云流觉得在他手上更危险，就交由我来保管了，顺便还能研究研究云雅。”
元思婉点点头，按照云流那三脚猫的功夫……虽然在一般人眼里是够看了，但若是他人下的是杀招，可能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调查云雅，即使“云娴雅”远在秦国，估计也能得到风声。恐怕，等他们回去之后，她就会有所行动了。
想到这里，元思婉的动作更为谨慎了一些。
她在秦国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积累下的人脉、势力等，若是倾巢而出，对于元思婉他们的威胁，也是相当大的。
毕竟秦暄齐尚且未得到老皇帝的全盘肯定，若是此事处理的不好，说不定，就会招惹了老皇帝的猜疑。
秦暄齐铺开绢布，好看的手指轻轻点在那绢布上的“废妃白氏”四个字上，注视着它，而后，轻轻开口道：“可看出什么不寻常之处幺？”
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的。元思婉沉吟片刻，仔细观察着那四个字，几乎是立刻就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是——！”她惊道。
这四个字，用的并非是这绢布上其他字的字体，而是专门用了隶书。在云国，只有罪人与奴仆才会用这样的字体，来被记录下来。
若说这白氏是罪人，倒也说得过去。在后宫之中大行巫蛊之术，可不是罪人幺？
但……若是从奴仆这四个字入手呢？
元思婉摸了摸下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头脑中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她笑道，“既然这样，那云雅，对于老皇帝来说，也不过是个家生子罢了。何况，皇家的手段，可是不容小觑的呢。”
“若是要找什么能控制人精神的药物，也应当是不难找的。”她道。
秦暄齐沉默了片刻，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声纠正她所说的话：“是云国皇家，不是秦国。”
这话的意思，是秦国的皇室比云国干净了。元思婉闷笑出声。其实干凈倒不一定干净，只是秦暄齐这家伙的自尊，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
“嗯嗯嗯，是云国不是秦国。咱们秦国皇室干净着呢！”元思婉小鸡啄米式点头，这般爽快，倒是让秦暄齐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这诸多皇室之中，哪里有差别呢？还不都是斗，斗得你死我活，而最后活下来的人，就能获得最多的资源了。
秦暄齐垂了垂眼。
“我觉得应当是老皇帝用了某种手段，让她们不得不像奴仆一样对他言听计从。”他沉吟道，“可能不是云流讲的那样简单。云雅，不是傻子。”
云流所说的，正是那“云雅是为了自由，和弟弟的自由而选择服从”的理论。这样一说，元思婉也觉得有些蹊跷起来。
是了，象是云雅那样的人，应当算是人精了，怎么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把自己搭上？
突然之间，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中，她猛地颤栗起来，连声音都抖了一下。
“……那云雅，还真的是云雅吗？”
闻言，秦暄齐也猛然睁大了眼。是了，这“答应老皇帝”的行为，无论分析多少回，元思婉二人都觉得说不通。
莫非，老皇帝最后选择了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他难道也懂那所谓巫蛊之术？
“——好奇这些，不如再问问我嘛。”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元思婉猛地回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见那来人的身形打扮，似乎是云流。又听他的声音，元思婉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轻轻喘了一下。
这小子，好样不学学坏样，凈学别人吓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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