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知肚明的事情都要说出来，那么您这位出身不显赫的皇子，又怎么可能发展到今时今日，与太子相匹敌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叶子朝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边，他冷冷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秋猎围场是皇子间的必争之地，我想，皇后娘娘步步紧逼，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乔汝宁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冷厉起来，头上的发簪闪着璀璨的光芒，不过是白银的质地，可是在乔汝宁的反衬之下，反而更有一份高贵的气质在里头。
叶子朝微微思索，许久才说道，“这件事情讳莫如深，就算你想展示自己的聪慧，也不该跟我明说。”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不开门见山。”
乔汝宁笑了笑，站起身来。
裙裾在地上摩擦，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叶子朝看着他的背影，稍微愣了一下，“既然这样，我也不妨和你直说，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哪一方面的？”
“我需要你的医术还有你身后的势力。”
“这个概念就有些宽泛了，而且也说的不对。”
说完，乔汝宁转过身来，“我不过是天地间最平庸的一个女子，身边再无一个亲人，哪里还有什么势力？”
“你是鬼医的大弟子，而据我所知，慕容祯在世的时候曾经创立过一个门派，叫做天枢阁。”
乔汝宁的眼神闪过一丝的疑惑，但是很快就被掩盖了，“天枢阁？就是那个相传江湖中最游荡形散的门派吗？”
“没错。”
叶子朝始终直直地看着乔汝宁，不错过他眼神中的一点变化，他在天枢阁和鬼医之间布置这么深厚的矛盾，就是为了给乔汝宁带来麻烦。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乔汝宁是没有麻烦，反而是薛玉言应了报。
当然，就叶子朝掌握的线索来看，还不能确定薛玉言和天枢阁或者鬼医门派有什么关系，不过步步紧逼，按图索骥，从来都是叶子朝擅长的事情。
“那我就不晓得了，他们既然这样淡泊名利，肯定也不会在意政权的更迭，更不用说是我了。”
说着，乔汝宁微微一笑，“其实我很羡慕他们，能做天地间最自由的人。”
“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慕容对你的心思，凡是他有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给你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子朝潜意识里迟疑了片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叶子朝根本不想在乔汝宁的面前提起那个男人。
而现在，他要做出攀附那个男人的事情，羞愧感暗夜重生，再也没有办法停止。
“这可就不一定了，也许他想尽最大的能力保护我，不想让我牵涉其中吧。”
“慕容是个杰出的政治家，既然上了沙场，就不可能不为自己谋划打算，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他死后，你必定是势力交缠的中心？”
乔汝宁叹了一口气，“前朝曾经这样赫赫扬扬，他又是皇上最信任的一品将军，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可能相信有倾覆的一天吧？”
乔汝宁仍然在嘴硬，可是从叶子朝的口中听到慕容的名字，心中还是有诡异的想法在作怪。
就好像这个男人始终存活在他的生命里，不曾远去一样。
“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却和我装聋作哑。”叶子朝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但凡是能帮你的地方，我自然会帮，毕竟从今以后，我们的性命是维系在一处的，可若是我办不到的事情，我要怎么给你凭空生出来呢？”
“说得好听。”
叶子朝苦笑着，一双眼睛提溜着，不停地看着远处，他的心是痛的，在此时此刻，他对慕容桢的恨意突然蓬勃起来，
“与其花时间在这里和我讨论我不擅长不知晓的东西，不如讨论一些我擅长知晓的吧。”
说着，乔汝宁的手指头在桌子上轻轻摩挲，和着冬日的暖阳，有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什么是你擅长的？”
“你不是说要让我开店吗？和你刚才提的条件比起来，我突然觉得开店这件事情好简单呢。”
乔汝宁笑了，他的笑混和在有些寒冷的阳光中，反而不显得突兀。
“原来是这件事，可以呀，我就是担心，你这个鬼医门派的独家传人要开店，必定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说完，他又将冷了的茶水倒入茶碗中，绿茶就是这样的坏秉性，一旦受了凉，茶叶就变得锋利起来，生生地要割人的肠胃，叶子朝知道乔汝宁的肠胃不好，自然不会让他喝冷茶。
“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怎么，你还想功劳让我一个人独占。”
“在我看来，功劳不功劳的也不重要了，我要成为你的妾室，日后的地位也不会太高，我不找个机会充实自己，难不成要畏畏缩缩一辈子吗？”
妾室。
叶子朝低头想了片刻，这两个字比冷茶还要割人肠胃，硬生生将他们的距离隔开来，他玩味的笑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意这些。”
“我自然是不在意的，本来就是残破之身，承蒙皇上的看重，才能让我有机会侍奉你，我应该开心才是。”
说完，乔汝宁看了一眼外头的海棠，“我能不能出去看一看？”
有微风吹过，叶子朝细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这样的伤心之地，多看一眼都是浪费生命，你何必要折磨自己呢？”
眼眶好像有些湿润，乔汝宁睫毛上的阴影投射在白皙的脸庞上，他不由自主在心里重复叶子朝的话，折磨自己。
从前他是最不喜欢折磨自己的，只是老夫人的死就像是推波助澜的凶手，将他从一开始就推入了欲望的深渊，他没有办法停止下来。
“只是去看一看，哪里有这么多的讲究？”
“好吧。”
叶子朝知道执拗不过，只好站起身来，他顺手将身后的大衣拿在手中，下意识地要为乔汝宁披上，可是乔汝宁小走几步，早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微风起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花海之中，白红相间的晚梅显得尤为刺目，站在其中，乔汝宁恍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海棠依旧，故人难寻，他看到不远处，自然的目光像是老鹰一样，直直地朝她这边射过来。
好个闵元，不论多远，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便是这么想着，乔汝宁转过身，问道，“你是不是有东西落在闵元那里了？”
“干嘛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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