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偷听了这么久，是不是要跟谁回话呀。”
秋云听了，惊慌失措道，“皇后娘娘明鉴，皇后娘娘明鉴。”
“看到你这样害怕的样子，本宫大概了然，你心里头也是知道这里头的重要性吧？随意让别人探测龙脉，是要抄九族的。”
秋云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他似乎在等着薛玉言开口说话，可是薛玉言除了咳嗽，发不出任何声响来了。
“我们小姐少不更事，很多事情都一意孤行，对宫里头的这套程序不甚了然，只想着自己消化其中的风险，皇后娘娘若真是体察，就请不要追究。”
“你一个奴婢算什么？难道还有资格在这里跟本宫讨价还价吗？去找了那个女人来，本宫要跟他当堂对质。”
薛玉言知道，皇后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乔汝宁的，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将眼线放在了这里，没有人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她可是皇后啊。
自己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在一日的发酵之中到来了，抬起头的时候，正好触碰到了秋云焦灼的目光，薛玉言淡淡说道，“耳朵是聋了吗？皇后娘娘说的话难道没有听见？”
秋云忙说道，“奴婢这就去传唤。”
“不是你去。”
沈康佳坐在那里，像是一尊佛像，他的手指头漏下了烛光，一道道如同血光一般，薛玉言和他坐得这么近，能够闻到沈康佳身上传来的檀香味。
却不是佛祖的味道，不是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之味，而是要将人凌迟处死的血腥之味。
“本宫一直都觉得你很奇怪，今天看来，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秋云不敢再吱声，他在感受着薛玉言的反应，挑拨离间的事情在宫里头时有发生，在前朝的皇宫中，皇后和嫔妃相互倾轧，权利倒是得到了稍许平衡，可是在这个朝代，至今还没有蹦出能够跟沈康佳平起平坐之人。
乔汝宁即便是想要找到一个稳妥的靠山，也是不可能的。
“还请皇后娘娘赐教。”
“乔汝宁宫里头的紫萝香，是从西域进贡来的，当时本宫赏赐给他，为的是拉拢与他的关系，可是为什么从你的身上，本宫也能够闻到这奇妙的味道呢？”
秋云忙说道，“奴婢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可若是细想起来，这几日的确去他那个地方比较勤，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
“这种香十分名贵，而且宫里头有规矩，如果不是在晚间根本没有办法启用，乔汝宁即便是再糊涂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本宫就想问你，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在小主身边陪着，怎么反而去了别人的场所呢？”
薛玉言看着秋云，青筋渐渐暴起，苏溪的观察十分细致，虽然表征上的反应能够假装，可是眼神中的冷漠却好像是寒冰，一点点渗透入人的心脏。
他所知道的消息，也许和今天的景象有些联系，坠儿仍然活在人间，而且是被于庆平收养在一处隐秘的地方。
到底应不应该跟沈康佳说这件事情呢？
虽然知道事情紧急，也许埋藏着某些祸根，可是一想到沈康佳对他的猜测和怀疑，难免就要打退堂鼓。
他知道，沈康佳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即便是现在和自己亲近，是因为利用了他和徐林启之间的关系，每一颗棋子在沈康佳的手中，都能够游刃有余地进退，但凡有些许看不上的，弃卒保驹就是了。
目前来看，自己还算是沈康佳手中的王牌，可是再往后呢？
“奴婢真的不知道呀，我真的不相信，你去问管事的宫女，但凡事轮到奴婢值夜的，奴婢必定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去找芳伊来，本宫要亲自过问。”
苏溪连忙说道，“是。”
大概是沈康佳想了一个晚上之后所有的结果，那天晚上和叶子政见过面后，他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心口跌宕起伏，想的都是从前的旧事。
他无比怀念在草原上的日子，自己也算是个能文能武的才女，家族是为先皇打下天下的显赫世家，草原上的日子，虽然粗茶淡饭，清汤寡水，但是叶雍终究与他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变成这样不堪，叶雍早早就宠幸了别的女子，还是个能歌善舞的温婉琴女。
嫉妒和怨恨就像是一团慢慢燃烧的火焰，聚拢在胸中，终究会发泄在旁人身上。
走到外头的时候，苏溪看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乔汝宁，打照面的时间十分短促，苏溪一个回礼，“姑娘来了。”
乔汝宁像是突然间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一样，一个恍惚，动作有些慢了，“给姑姑请安。”
“姑娘快点进去吧，皇后娘娘如今雷霆大怒，就是听不到一些合理的解释，你的果子怕是难吃了。”
乔汝宁皱着眉头，“事情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局面，也算是让我措手不及，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有心责备，我领教便是。”
苏溪冷笑道，“姑娘到底是不是被随意责备的，等到皇后娘娘找来了证据查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倒没关系，可是如果到皇后娘娘跟前还这样嘴硬，姑娘可要当心了。”
习音站在一旁，关注着苏溪的眼神，她的眼神空洞，好像是黑夜里头的光，看不清楚前路，也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这倒有些奇怪，苏溪这样聪明伶俐的人，必定会在这个时候出谋划策。
可是很显然，他似乎对皇后娘娘的这个决定，有些措手不及。
“多谢姑姑的提醒，我自然知道。”
苏溪看着乔汝宁走进帐篷的身影，叹出一口气来，他们都像是匆匆忙忙的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牵住了脖颈，每个人都不自由，也许身在其中的棋手，也被某种无形所牵绊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了乔汝宁这样被动的角色，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的所有就是被皇后娘娘所赐予的，没有退路，即便是徐林启，也有可能在关键时刻给他当头一棒，这种无依无靠的漂泊之感，让他的双脚悬空，像是孤魂野鬼，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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