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汝宁不说话，手指头捻着一根稻草，尖尖的，痛痛的，虽然他一辈子好强惯了，也不喜欢被人圈禁起来养，可是叶子朝的话仍然受用。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孤苦无依，任由灵魂飘荡，可是如今，他的心里头好的很。
“说到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跟你说明。”
乔汝宁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将他的顾虑说出。
“你说吧。”
“你了解留妃吗？”
就像是一阵狂卷而过的风，他的眉头皱起，唇齿上下抽动，蹦出了几个字来，“你问他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次皇后在军中表现出了十分反常的动静，而里面最要紧的，便是和留妃有关。”
留妃，留妃的结局和他的母亲相同，都被人放逐在了天地之间，只不过，她的母亲更加苦命一些，没有办法熬到苦尽甘来，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才。
不过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的母亲还在，皇上允许自己和叶子阳有这样的出头之日吗？
兜兜转转，前前后后，往事就如同过眼云烟，你若是想起的时候，他们近在眼前，你若是想不起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前世的阴影，怎么看都看不透。
“他和我的母亲一样，没有福气。”
“可是我总觉得，皇后现在十分担心他，这一次的梦魇，和他有关。”
“这也不奇怪，说句不好听的话，皇后这辈子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到了晚年，有麻烦一件一件找上门来，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此言差矣。”
乔汝宁摇了摇头，“按照我的观察，皇后绝对不会惧怕鬼神，可是今时今日有这样的表现，绝对是出蹊跷。”
“我就不想这么多，对于他的惩罚，将来自有时日来呈现，何苦又急于这一时一会儿？”
乔汝宁看着叶子朝，怎么样都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男人，似乎心猿意马，总是在发呆出神。
“如果三皇子觉得在我这里没有意思，不如就请快些回去吧，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春季，可是风真的很冷，可不要坏了身子。”
叶子朝听了，这才发现，乔汝宁，分明是因为他的态度不好，就下了逐客令，他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怎么，你现在都能够对我发号施令了吗？”
乔汝宁摇了摇头，“我怎么敢这样呢，不过是想着三皇子无心在我这，也不要浪费了彼此的时间。”
“我们刚才不是说到了子阳，是你自然而然就将话题撇开，现在还怪我吗？”
“四皇子的事情从来就不是我想要打听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来到我的跟前儿却要说别人的事情。”
不管乔汝宁是不是心里话，这句话听在心里头，终究是有些开心的，叶子朝恨自己没什么骨气，话到嘴边，却又被耽误了下来。
“并没有完全要将他的事情强加到你的耳朵中，只是，不是早些提起，他若是早些提亲，对于我们来说是有益的。”
“可我倒觉得，在这里头的时间待得久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
乔汝宁都有些无所谓，反正出去以后，还是要面对世事纷争，还是要面对尔虞我诈，虽然在监狱中的情形多少清苦一些，终究心思安定。
“你呀你呀，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你这随遇而安的性格也该改一改了，要不然到什么地方都毫无所求，怎么能够对自己有利呢？”
叶子朝有些苦口婆心，可是在乔汝宁看来，那是痴人说梦，她的遭遇已经让他必须做出这样的反应，如果真的事事好胜，处处经营，以他猛烈的性子，必定也会让自己短命吧。
“这件事情，不需要三皇子操心，你看，我之前不就是因为随遇而安惯了，所以才留下这一条性命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渐渐盘旋开来，等到叶子朝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重踏在了地上，“说话就说话，你何必要这样伤人呢？”
看着叶子朝的背影，乔汝宁有些懊悔，词不达意这件事情总是会在她的身上发生，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只是说到刻骨铭心之处，总有那么几分感慨，当初的他如果再坚定一些，也许现在也能长安九泉了。
叶子阳是在立春时分遇见许杏杨的，那个时候，春雨纷纷，春流满地，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酝酿着欢乐的气息，转暖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被原谅。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了这一次的相见，叶子阳总觉得，这个在背后安排一切的人，必定是懂得他想要什么的。
“参见四皇子。”
许杏杨缓缓走到了叶子阳的跟前儿，一双清新可人的眉目，弯弯的柳叶眉，将她的脸型精致的描绘了出来。
叶子阳说道，“姑娘不需要这样多礼，我原本在宫中就是闲散惯了，若是被你这样捧在手心，回去怕要睡不着了。”
许杏杨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听到叶子阳说这样的话，脸颊早就绯红，身边的侍女连忙说道，“四皇子见怪，不过是因为我们家小姐知书达理，所以万事周全。”
“好厉害的小丫头，可是我觉得，你不应该跟在你们家小姐身边。”
叶子阳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手指头靠在树干之上，分明就没有一点富贵皇子的端庄模样。
许杏杨是多么聪明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倒也明白几分，早就听说，这个四皇子是混世魔王，纨绔行径一应俱全，说起来是风流倜傥，不过是不负责任，败坏皇家名声。
他和身边的侍婢使了个眼色，婢女也不好再往下说，不过是微微一笑，就当是化解了一份尴尬。
许信阳说道，“父亲常年在外打仗，好不容易回宫述职，就会将我带上，从前都是在太后身边侍奉的，如今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太后打发出来，反而是在这里遇见了四皇子。”
这句话再明显不过，许杏杨端着的是皇家的身份，就好像是要和全天下的人宣告，他们的这次见面，他们以后的婚事，也都是皇家上赶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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