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命数，于庆平向来是了然的，他也坚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是啊，只是她着实可恶，沦为了大少爷的打手，主人你略施小计，将好东西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不也算是挺好的吗？”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于庆平的心中总有不安。
“说到大少爷，他最近的动静可不小啊。”
徐子元骁勇善战的本事在叶家朝廷已经不是秘密，可是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从军之路，也的确让徐林启感到头疼。
不知道他是在逃避什么，似乎总想和这个家渐行渐远，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做游子，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是啊，怕不是他身边那个小贱人出的主意。”
萱艺。
于庆平想着这个人，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他轻佻的微笑，便是在日复一日的噩梦中，于庆平似乎能够看到他和徐子元无法达成的结局，他是叛国者，徐子元是大英雄。
就像是两条背道而驰的路线，朝着夕阳的光景，无法相交地蔓延了下去。
“他倒是没这样的能耐吧。”于庆平说完，连自己的神色间都带着不笃定。
“并非如此，据我所知，这个死丫头要跟随大少爷而去，现在在苦练招数，怕也是铁了心肠。”
“不会吧，”于庆平的眼神中带着一些疑惑，“我可不知道，叶家朝廷有这样的规矩，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混入军中。”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现在在全城招募娘子军，萱艺原本就有一些功夫招式，这一下倒像是正中下怀，还真别说，他这样投机取巧之后，大少爷似乎跟他都走得近了一些。”
如意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于庆平已经伸出手来，“不要再说了。”
如意看到于庆平阴沉下去的脸，忙说道，“是奴婢该死，奴婢嘴快。”
“老爷知道这件事情吗？”
“想必是知道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少爷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人可以阻拦。”
“我说的不是这个。”于庆平皱着眉头，总觉得如意今天也十分奇怪，说的话总不在点子上，答非所问的样子，倒像是有心事挥之不去。
“那按照主人的意思是？”如意微微抬起眼来，看到了于庆平暧昧深邃的眼神，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跟自己赌，赌于庆平爱透了徐子元，也愿意为他奋不顾身。
他不喜欢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走向辉煌，倒像是自己不曾努力一样，坠儿也就算了，可是如果连萱艺都有这样好的结局，单凭这不要脸就能上位，那么他这些年的辛苦拼搏，又算是什么呢？
“老爷不可能让萱艺出去的，我们徐府中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如意知道，现在看来，心不在焉的那个人是于庆平，因为自从苏溪做了这府里头的主人，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合常理的方向走去。
也包括了对府里头侍婢的规制，只要符合国家的规矩，即便是要超越自己的性别和能力，都可以得到鼓励和赞赏，萱艺就是在苏溪的支持下，走出这一步的。
这样大的事情，于庆平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见他也是被坠儿的事情绊住了脚步，所以总是彷徨失措，没有办法镇定处之。
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之后，于庆平大惊失色，“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就是在秋猎围场之后的那几日，苏溪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想要将咱们府里头的规矩和国家息息相联，老爷爷真是的，就这么草率的答应，不知道日后啊，咱们这府里头姓甚名谁了。”
于庆平缓过神来，瞪了如意一眼，“好大的胆子，这样的话也能由你来说吗？”
如意倒是不以为然，“只是在主人面前才有这样的牢骚可发，若是在旁人跟前儿，我是半句话都不会说的。”
“就怕你向来性子直率，有的时候说出话来得罪人自己都不知道。”
如意吐了吐舌头，“有主子的管教，奴婢怎么会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呢？只不过今时今日，着实看不过这府里头的风气。”
“好了，老爷要听他的话，那也是老爷自己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在这里嚼舌根，只是这件事情的确草率，枪打出头鸟，如果让皇上知道我们这样快速的反应，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如意点了点头，“怕的就是这一遭猜测，原本后宫和前朝，是要完全分开的两道系统，就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属意，才让我们家老爷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再不稍微检点一些，难不成是要让皇上知道吗？”
也不知道如意是不是故意说出这句话，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于庆平倒是看见了如意眼神中的野心，就像是潜藏在黑夜中的野兽，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
当然，被袭击的人也有可能是自己。
“皇上倒也不一定知道，也许对于他来讲，臣下积极配合也算是一桩好事，老爷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不可能白白地因为一个女人就葬送了前程。”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
如意说着，往空茶盏里面倒水，汩汩的流水声好像是动听的音乐，将耳朵凑上前去，也能感知到其中的分明。
“说吧。”欲擒故纵的招数，于庆平一直都是知道的，他自己就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如意也是一脉相承。
“老爷对于这个苏溪到底有几分把握呢，至少从目前看来，他似乎什么事情都愿意听这个女人的，府里头的一应摆设和装饰，都快要成为后宫了。”
如意有些不满意，眉头微微皱起，像是一个小孩，由于够不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发了脾气。
“原本以为你有所长进，可是现在看来，你这榆木脑袋还真是转不过弯。”
“主人何出此言呢？”如意眨巴着她那一双大眼睛，深邃的眸子中总能倒映出白天的光景，于庆平笑着说，“所有的事情都要看透本质，你以为苏溪把府里头的装潢换过一遍，只是为了一些形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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