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视线中已经没有卓青玄的存在时，他忍不住说道，和新已经没有力气回复什么。
他笑，“在茶楼里面和你说的那些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是太过寂寞，所以才会看你的玩笑。”
“我怎么不知道呢？”
褚玉曼一边哭，一边将手搭在了他的手指上，“如果你不是对我好的人，刚才就不会为我做这样的事，那个女人恨透了你，在他走之前，还要让你一块陪葬。”
“不要再说他了，他是我的主人，对我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毕竟，我也的确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褚玉曼看到他的嘴唇渐渐冰冷下去，忍不住说道，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残酷，即便是你想要温存几分，都没有人给你机会。
原本他以为，生命足够漫长，漫长到不需要去顾虑老去的死亡，可是此时此刻，看到这个男人的生命在手中流逝，褚玉曼又意识到，命运给予每一个人的机会都是十分残忍的。
“你告诉我的哥哥，我走的很安详。”说完，他的手又松开一些，“让他们不要为我报仇，我原本已经让他们蒙羞，如果时候还发生出这样的事情，我这辈子难辞其咎。”
褚玉曼点了点头，“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为别人着想呢，想来他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权衡利弊之下，恐怕也是忍气吞声。”
其实在心中，有一道念头已经闪过，和卓青玄有关。
卓青玄是何许人也，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让和新的死亡发酵，这样才能够达到他真实的目的，可是褚玉曼不能不遵循这个男人的遗愿，他是为自己而死的，若是连这样简单的条件都没有的办法答应，真是猪狗不如。
“还有你，”停顿了片刻之后，和新继续说道，“你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那把古琴对于你来说意义十分重大吧，那就好好将它带在身边，不要再拿来当做杀人的武器。”
褚玉曼的眼角一酸，嘴唇颤抖道，“你不要为我想，我对你已经够愧疚了。”
“愧疚什么呀傻瓜，我这一辈子也没有真心付出过，若是能够将这真心用在你的身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说着，就好像是身体突然间被人掏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和新就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完整表达。
褚玉曼抱着他，说道，“你不要走，你对我这样好，你不应该走。”
可是，一切都没有办法挽回了，和新的身体骤然冰冷下去，过一会儿的时间，他的身体僵硬，眼神空洞的看向蓝天，就像是没有办法释怀的那一颗心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卓青玄的声音，“我们走吧。”
“我可以将她的尸体带走吗？哪怕是交给那一帮人，也算是有所寄托。”
卓青玄看着褚玉曼，嘴角有微微煽动，许久许久，他说道，“你想要寄托什么？难道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将你的阵脚全部打乱，你就以为自己有傲人的本事了吗？”
褚玉曼没有力气和卓青玄说这些，实际上，按照从前的经验，卓青玄再怎么样慌乱不安，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连头都没有抬，“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敌当前，我刚才差一点就被那个女人杀死，你还要为这么一点仁慈来赠送我们整个队伍的力量吗？”
青玄说着，走过来拉住了褚玉曼的手，“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可是你放心，这个男人给到你的东西，往后的日子我一定帮你好好物色，必定不会让你的余生有所遗憾。”
“公子，你明白遇到莫逆之交的感觉吗？”
褚玉曼一边说，一边将眼眸抬起来，“你们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大概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痛苦，我也会担心害怕，也会想象着师姐在宫里头的生活，如果连这么一点点愿望都不能够实现，余下的日子，倒也没有支撑的勇气了。”
真是够了。
卓青玄在心中想，怎么最近遇到的一个个都是猪队友？
乔汝宁就算了，他一辈子都被慕容护着，养尊处优的状态之下，想要端出一副自给自足的状态，也着实是不应该的，可是面前这个女人呢？
他对他的恩赐这么多，如今不过一个男人出来，将她迷倒，之前自己的付出又算是什么？
“你听我讲，半途而废这四个字，不允许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如果你真的想要为这个男人金盆洗手，那么你要好好考虑，之前你犯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被人容忍？”
褚玉曼稍微停顿了片刻，冷笑道，“是啊，我是一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如果我丢掉了这一身保护色，那么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我都会被人杀死的吧？”
走到女子的面前，卓青玄扶住了她的肩膀，“我说这些不是要威胁你，而是要让你考虑某种可能，你是我的妹妹，你担心师姐，我又何尝不担心呢？只不过，我们这种人的宿命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决定，只有勇敢往前走，能够随时拿起盔甲，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那么他。”意识像是渐渐苏醒过来，褚玉曼终于有了一些正常人的思维，转过身去看了和新一眼，和新的眼神还是这样空洞，也是啊，一个死去的人，如果还能够有脉搏和呼吸，本身不就是最大的笑话吗？
“他若是真要死得其所，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即便是因为他的死而挑起了同派相争，也算是为他报仇了，不对吗？”
卓青玄一边说，一边关注着褚玉曼的神色，说到报仇两个字，女人的眼神中果然燃起了火焰，“是啊，既然他这样做，就要为此付出代价，随便和新在临死之前，都要求他不要将事端挑起，可是于情于理，自己怎么能够吞下这口气呢？”
“只要不践踏他的尸体，一切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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