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宏义心里凉得透彻。
“你现在回头，我还能原谅你。”
他始终无法忘记，当初跟随他去救老二的几个弟子，那是最早跟着他的弟子，各个天赋都不错。
可因为他的私事，只有赖永胜活了下来。
“原谅？卓宏义，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赖永胜扬眉一笑，“就是你太心软了。”
空气中的粉末已经落下，卓宏义挪开衣袖，脚下一蹬，便朝着赖永胜而去。
他是太心软了。
也正是如此，当初他并没有想要做家主，如果不是卓一刀的离开，那家主兴许就是卓一刀的孩子。
当家主的重任落在他的身上时，他在尽可能缓和卓家族长与邱家的关系，也在缓和他们对官家的看法。
即便如今朝廷对卓家做出这种事情，他还是不会一概而论。
朝廷是朝廷，在朝为官的人，并非每个人都像他们所想的那般。
比如当年卓凡拼死也要救下的洛瑶，又比如现在的慕汐颜。
他与赖永胜过了两招，胳膊肘抵着他的手臂，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他是他的弟子，武功都是他传授的，而且还断了右臂，怎会是自己的对手？
可卓宏义忽然觉得心口一疼，立刻屏息后退，喉头的腥甜挡也挡不住，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卓宏义，方才那可是毒。你现在最好是别动，你再动下去，可能就要小命不保了。”
赖永胜的语气再也没了往日的尊重，看着卓宏义像是一条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丧家之犬。
“卓家庄内，早已潜伏了多人，方才信号弹一发，恐怕没几人能逃脱。”
卓宏义眯眼，“卓家弟子可不尽是你这般模样。”
他卓家上上下下一百来号弟子，莫非连几个朝廷的人都对付不了？
“昨日的饭菜里，下了点料，今日只要他们运功，无一例外，都会像你一样。”
“你！”
卓宏义万万没想到，这个昔日的弟子，如今不仅想要毁了卓家，他是想要毁了整个卓家庄！
他怎会变得如此歹毒？
运功阻止体内的毒素，卓宏义抬脚就朝着赖永胜杀去。
如今他对赖永胜，再也没了半点的愧疚。
与此同时，卓家庄忽然开始躁动起来，出现了火光和弟子们的呼喊声。
卓宏义神情凝重，但手下也丝毫不留情，直接将赖永胜给打吐了血。
赖永胜并不恋战，转身就打算离开，此刻一个身影却如鬼魅一般从房顶掠过，径直来到他的面前。
再反应过来，他的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锋利的剑。
他顿时呼吸一滞。
这是谁？！
在卓家庄里，除了卓宏义之外，其他人都中了毒，多年来战斗力下降，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会有人能这么快，就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谁？”他克制住自己的恐惧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除了冷冷的剑影，没有人说话。
一个女子从一旁慢慢走来，脸上带着笑意，身边还站着一个一头银发的男子。
“她是谁不重要。”慕汐颜微微一笑，卓凡已经将解毒药丸递给了卓宏义。
卓宏义惊讶两人竟然在此刻过来，抬头看着两人，“汐颜，凡儿……”
“家主，此人……”慕汐颜偏头看向他，“你杀还是我杀？”
当年虽然跟随卓宏义去救卓凡，但出卖卓家，并且还与人联手暗算卓家，这根本不可能功过相抵。
赖永胜没想到这个住进卓家没几日的少女竟如此直白，一时愣住了。
卓宏义最后看了一眼赖永胜，摆摆手，似是苍老了几分。
“你们处置吧。”
“等等！”这是赖永胜第二次觉得死亡如此近！
第一次是在岭南王府被捉的时候，那时他出卖卓家换取自己的性命。
此刻他想要故技重施。
“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要害卓家！”赖永胜着急喊道。
慕汐颜挑眉，“谁？”
“你得先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赖永胜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机会。
“不说算了。”慕汐颜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好奇，对提着剑的流云摆了摆手。
那手势一下，赖永胜的恐惧就占据了全身，拼命想喊，可剑已沾染了血色。
脖子的凉意让他再也没机会说半个字，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流云的剑，又快又准。
卓宏义也没想到慕汐颜竟然这般果决。
“家主放心，卓家的弟子都好。”慕汐颜摆了摆手，流云便来到她身边。
昨日卓家庄的吃食送去给卓华和卓恺的时候，她就已经检查过了。
那吃食里并未下药，只是用了几种相生相克的食材，便会导致人中毒。
这种毒因人而异，有些人会立即有反应，有些人却是要隔一阵，加速血液循环时才会有反应。
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但她一直偏爱药膳，一眼就知道。
所以昨日晚间的饭菜，已经被她和卓凡一起偷偷加入了新的东西，与之前的毒素直接相抵。
而中午没吃的人，又因为吃了他们放的东西，今日接到消息要行动时，一运功就发了作。
这样一来，不仅将弟子和潜入卓家的人区分了出来，还直接让他们自投罗网。
卓宏义原本有些疑惑，但听了两人的回答之后，他更多的震惊。
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背着他就处理了此事，只是这般处理的方式，也是拯救了卓家于水火。
“家主莫要生气。”慕汐颜上前微微一笑，“家主对此人的态度，我们都看得出来。您对他应当是下了很大心力的，所以一直给他留有余地。”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些狼是养不熟的。一旦他们找到机会，就会反扑。”
这一点，慕汐颜更加清楚。
曾经她的父母对身边的人极好，即便是家中奴仆，也没过多苛责，更不会像其他府邸，动辄发卖。
可偏偏因为父母的善良，有些人不懂得知恩图报，心思活络起来。
否则当初先皇怎能如此轻易就知道王府之事？父亲毕竟不是傻子。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知道，有些狼，你就算用自己的血肉喂养，也是永远养不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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