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天手攥着那香囊,心潮起伏,竟不知身在何处。姚思敬在旁,看着不妙,便道:“侍读,已快到时间了,回吧!”牡丹已闭目待死,她怕再看一眼孟云飞,更是不舍分别。刘通天如梦方醒,只得起身回到座位。
陈南暗察适才动静,明白这个孟云飞是个多情种子,但是法令如山,即从案上的朱批笔筒里抽出斩字令牌,道:“下跪者皆是参与上元节之乱的不良教贼子,祸乱长安,恐吓百姓,让佳节失色,外蛮逞凶,罪无可赦!牡丹毒杀别将褚天白,枉法器张,章胤数次率众在长安之外城郭打杀,伤及黎民。今依唐律,此两首恶处以斩刑,参与上元之战之余匪亦处斩刑!”
章胤听闻大骂起来,牡丹却泪眼望着刘通天,不作一声。众百姓听闻牡丹是因为毒杀褚天白而被斩,尽皆愤愤,便有人叫道:“褚天白强夺良田,是个赃官!何以杀圣姑侠女,不公不公!”
大唐是实行均田制的,按男丁人口等级分给不同数量的田地,但是人皆有田,这是相当安稳的,这也是后世之所以“只反贪官,不反皇帝”的主要原因。
可是褚天白蓄养五毒杀手,皆系以五色丝线为号,在长安外城夺人田地,百姓无不怨愤。牡丹杀了褚天白,无论是老苍头还是总角的小童,都拍手称快。可是她毕竟是杀了命官,就得伏诛。赵意与姚思敬对视一眼,各自加了小心,以妨围观的百姓们闹起来。
忽听陈南咳了一声,又道:“圣人有宽厚仁道,特立不良司,除此此处在押之囚外,余下不良教中人归入长安县不良司,负责辑盗查凶,戴罪立功!”
牡丹心中安稳,她竟含泪对周边的百姓道:“我亦有被迫在上元之节为本教中人引路的恶事,请大家不要吵闹,我自愿领此刑!”百姓听了,皆知是不良教主白金珠所迫,身在尘土中,也难为了她了,就有数人叹息。
刘通天见此情景,不禁深感大唐百姓的温存厚义之心,他们可不是键盘侠,而是一个个都敢于出声的,谁说世间无公道,从来天理在人心。刘通天从此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听牡丹那句话后,敢作敢为,是非分明,不旁赖别人,这个女人的确是奇士,刘通天心中更是伤感。
大理寺丞陈南用朱笔在那块斩字令牌之上画了一个圈,就将令牌抛在地上。刀斧手摆开架势,就砍了下去。
一缕芳魂思难在,百里云飞梦儿深。众百姓无不掩面,刘通天更是不敢看,他的心已满满的悲愤。章胤、柴金来等亦都伏法。
陈南对刘通天道:“听闻刑部大牢里的耿氏兄弟及白燕儿忽然暴毙而死,可曾查验其尸首,是否有什么问题?”
刘通天这才回过神来,他定了一下心,方回道:“已查过,但是他们身上并无伤痕,亦无中毒之迹象,似是旧症偶发而死。大理寺里吴南风撞墙而死,却又是如何的?”
陈南知刘通天出言谨慎,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说出他的推断,便道:“吴南风是被本官盘查过了,他为李密之复仇,亦曾在东市暗助刘梦莹,将毒酒曲混入宫中,送进云韶院,这是确实的。李密旧部在朝甚多,他本就说要一人担全责,本官未允,次日他就撞墙而死。”
他故意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刘通天,让他知道这当中的水有多深,以他之推断,李渊也不愿深查。他正以此来试试刘通天的深浅。刘通天知是实言,点了点头,道:“唐秀嫣正在被三司追捕之中,柳东青、钟振保东宫谋乱,今扣押大理寺,还望多加监管。若是捉到唐秀嫣,必能水落石出。”
“唐秀嫣,大理寺已捉到了她。”陈南这一句话,让刘通天浑身一震,不想大理寺如此神速,竟然捉到唐秀嫣。
陈南神秘地一笑,低声道:“芙蓉也已押在大理寺,但这两个女人皆要内审,不好公开讯问。唐秀嫣只说是清风阁之令,且与封权相关。芙蓉亦是一口咬定是清风阁所使。本官亦知她们背后的人是刘氏兄妹,她们受清风阁之令,又利用封权所管之东市,送毒入宫,竟是谋杀皇帝与太子!只是这封权、刘氏兄妹又是为何会这样做呢?”
刘通天看出陈南并不相信刘墨遥兄妹、封权会有这样的作案动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若干为李密或刘文静复仇的人也很难用此极端手法来对付当今大唐天子与东宫太子。他们的势力也早已多半瓦解干净,行此险事,是不合逻辑的。
刘通天明白刘氏兄妹让芙蓉入东宫是受了裴寂的借刀杀人之计,以为孟云飞多次与刘文静争执过朝事,且可能会对付清风阁,遂生杀机。芙蓉来挑拨太子与孟云飞之关系,最后下毒迷情孟云飞,刘梦莹又打孟云飞一掌,逼他投水而死。而刘氏兄妹让唐秀嫣入皇宫则是为了让皇帝疑心裴寂,将所有事情推到裴寂头上,不想唐秀嫣本是裴寂之旧属下,为晋阳宫女,所以将毒尽皆毁了,救了唐宫大难。她还将事都推到封权头上,好了结此案,不涉裴寂。
显然这一番话,他是不会说的。刘通天笑道:“小人复仇,无所不其极,的确是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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