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见儿子傻兮兮的回去，心里的石头才放下，她有事要去库房。
“玫瑰，谢谢你。”大福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仍厚着脸皮去求证。
结果，她没认错。
下午的人，是刑大哥。
他没死，为什么不来找她呢。
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有着田齐一样的精明眼神，却比田齐更加人情练达:“不客气，你等在这里，我去把人支开。”玫瑰说。
大福晋站在一个大瓦房前面，四周都有持枪的兵把守着，晚上四周点了火把，亮堂堂能看清东西。
她看着玫瑰走进去，没一会儿那个戏子就急匆匆跑出来，很快就消失在花园里，大福晋想，大概是急着回去和珩穆抢田齐吧。
又过了一阵，一个高大的人从库房走出来。
踏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大福晋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站在门口期待自己的恋人踩着阳光，踏着暮色回到自己身边。
每一步都是殷切的，欢喜的。
等人走到面前，大福晋已经不自觉泪流满面，她轻唤他:“刑大哥。”如同十七岁的青涩。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抹掉眼泪，倔强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玫瑰说他没有成亲，身边也没有女人，自己住在小院子里，大家都给老邢取了一个外号——刑和尚。
大福晋毫不怀疑玫瑰的说法，她的刑大哥就是这样信守承诺的人，只是自己背叛了当初的誓言，没能坚守到最后一刻。
老邢一开始就认出她来，自己昔日的恋人宝琪，不相认是为她好，她儿女双全，不应该和外人牵扯太多，如此夫婿和子女会看轻她的。
只是面对宝琪时，老邢干枯的心，霎然柔软，对她，自己从不说谎:“我死里逃生回去找你，你已经嫁去雪城半年了。”
“呜呜，对不起，刑大哥对不起，是我没有遵守承诺。”她捂着脸，哭得和小时候一样无助。
老邢忍不住柔了眼眉，叹息他们有缘无分，又安慰道：“别傻了，是天意，咱们现在不都好好的。”
大福晋最听不得他说好，好什么，好得他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猛然从手心里抬起脸瞪他：“既然我嫁人了，你媳妇在哪儿，孩子在哪儿，我认她做姐妹，我要谢谢她照顾你，为你生儿育女。”
“宝琪，我没有其他女人。”
“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大福晋气得抡起拳头捶他，而这个昔日的少年，现在伟岸的男人，还是会乖乖束手给自己打，打完甚至会怜惜的问一句，手疼不疼:“你有什么，你还省什么，我都嫁人了，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好女人，好好对她，忘掉我。”
“我做不到忘掉你，也做不到心里有你，还去和别的女人过日子，宝琪，我不是一无所有，我有你送给我的衣裳，打仗的人，今日不知明日事。”他果然又攥着她的手，给她细细揉搓，这个混蛋，坏蛋。
大福晋见到他，修养多年的矜持，沉稳悉数消失，她就和十七岁的自己一样，在刑大哥面前有恃无恐，恃宠而骄。
等他软语宽慰，等他纵容宠溺。
“宝琪，你们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定。”刑大哥与她并肩坐在花园里的长石上，等大福晋终于不再抽泣，身边的人忽然提出让她赶紧走。
大福晋立刻就拉下脸：“你什么意思。”
“赵天虎和大帅不和，他现在大动干戈，大帅早就提防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撕破脸。”
“我不走，这回说什么我都不离开你。”大福晋抓住眼前的人，她心还是虚的，害怕明天惊醒，又是一场无望的旧梦。
她见到了还活着的刑大哥，他们都老了。
刑大哥轻轻把她的手从他胳膊上拨开：“宝琪，你还有俩孩子，不能任性。”
“他们都长大了，珩穆能照顾珩玉。”
“你丈夫怎么办，他陪了你这么多年，宝琪，你忍心自己一家被拆散。”
“刑大哥，你不需要管，这回我跟定你，死就死在一起，我不怕，至于王爷，他后宅最不缺女人，如果不是看重我的出身能给他名正言顺的拉拢旧贵，他也不屑于娶一个老姑娘。”大福晋等了刑大哥多年，什么手段都用过，直到家里实在撑不住，她才屈服愿意嫁到雪城去，王爷喜欢她的身份，更喜欢她背后的旧贵，二人算得上各怀心思，同床异梦。
在剩下珩穆后，大福晋就不再与王爷同房，任由后宅的妾室和外面的女人争夺这个男人。
王爷对她也不感兴趣，反正珩穆作为他的血脉已经从大福晋肚子里生了出来。
如此足以。
王爷有良妾美眷，儿女成群，刑大哥什么都没有，他本应该拥有的。
“刑大哥，我不走。”临分别前，大福晋怎么都不松口。
她看得出刑大哥震惊的眼神下，又做什么打算，连忙气急威胁：“你要敢偷偷溜走，我就拿枪打死我自己，你信不信。”
“别乱来，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没说要走。”刑大哥吓了一跳，脸上掩饰不住心事被揭穿的慌乱。
大福晋太了解他：“我明天下来，你们训练的时候见不到你，我就开枪。”
“我一定来，你别胡思乱想。”
“你保证。”
“我从不骗你。”
“我要你保证，这次，不许再让我白等了。”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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