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面色焕出肃杀之意,银眸中泛着摄人的寒光。
“我警告你,不许对我的内人出言不逊。”
父亲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消散,表皮越来越薄,痛觉还来不及传达到神经,已经开始掉肉了,体重垮垮地降啊降……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分子化”,这固然是可怖至极的。若是换了旁人,慌忙之下说不定一头往窗玻璃撞去。哪怕从几百米跳下去,留下的尸首也会完整得多,修复起来便有料可用。
而莳闇的父亲,不慌不忙地维持着嬉皮笑脸,没有半点说错话的歉意。脚掌一下下打着地面,像在心里自成体系的哼着小调,又似在给院长的发飙记着时间。
院长见他那滚刀肉的痞子样,被力量侵染的神志出现了一瞬的松懈,怒斥道:“无礼之徒,你听到没有?!”
一般情况下,这道骨仙风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放重话的。
但是,从某种角度上说,院长和莳闇极其相似。力量发动之后,性格会来个大转变。
院长与其能力经过二十余年的磨合,加之频频有贵人相助,终于能达到相安无事的状态。但即便如此,那威势绝不弱于“毁灭之力”的力量一经释放,院长那温文尔雅的脸孔,难免被蒙上一层雾霭沉沉、灰暗弥弥的怒色。
……当然,也是因为眼前之人实在是可恶。
父亲面对他的质问,胡乱地摇头晃脑,“迎难而上”地挺直了胸膛。
他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身影越来越小,打定主意要呛火呛到底。故笑意不减,调侃十足地道:“呦呵?你这是和谁生气呢?你的内人压你一头,你这倒好,把气撒在我头上?看来憋了一肚子埋怨的不只是我哦!”
院长的眸光闪出破空的灰暗,混黑的气流愈发浓郁,如黑潮没过地面。
“嘭!”
父亲脚下的地砖裂了,碎屑成为纷纷扬扬的粉末,空气更加稠密。
那一霎,他的双脚随之消散。
不过……
裤腿之下消失的部分,在闪逝后竟原封不动地“长”了回来,让人以为只是一瞬的眼花。
此时,传来电梯门开闭的声音。
父亲的死不正经这才略加收敛。
他迫不及待地使用被“从无到有”的新脚,灵巧地一跳,蹦离原地,顺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面向门口。
脚步声起起落落,最终停在二人面前。
来者当然是莳闇,还抱着人事不省的如曦。
弥散在空中的灰色气流,把屋内染得乌烟瘴气。莳闇一愣,看向被灰气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地面,再瞟过院长的怒意满盈,以及父亲的笑意绵绵……
他立马明白了什么,皱眉道:“你俩啊……打架不能换个地方?”
父亲侧脸,挑衅似的勾了眼院长,却说出了一句让莳闇想不到的话。
“儿子啊,你瞧好了哦。看看院长是怎么逆着能力的特性,把它一点点压下去。”
院长顿时明白,方才父亲故意招惹自己,又打拍子般的脚踏地面,原来是为了掐准时间,让莳闇到来之际,自己的力量正好释放到造成破坏的规模。
父亲为了让儿子学习力量的压制,找个处境与他最接近之人作为模范,无可厚非。
但是……
院长无疑是挨了一通嘴炮,还得秉着以德报怨的精神,对莳闇言传身教——
活脱脱地欺负老实人啊!
父亲见院长不声不响地盯着自己,目光清冷与幽怨并存。他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暴露了,于是扥了扥本来就不皱的衣服,嘿嘿一笑。
“别生气呀!谁让你欠我的呢?”
“欠你?”院长不解,“何出此言?”
父亲冲着莳闇努了努嘴:“三天前啊,你把我儿子活活给打散了,是也不是?他去通道里待了两天半,今早才‘现世’,连饭都没吃就往混战场赶。你说说啊,我这当爹的,可不得替他说道说道嘛?”
莳闇听之,表情虽然没太大的变化,后背却倏地发寒,止不住地冒冷汗。他心道:爸啊,我被力量反噬,不得不让院长搭把手,死个痛快,此秘密你知。我何时从通道回来,做了什么,你也知道……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怎么盯着我的啊?难不成有传感器嵌在我脑子里?这、这这有点吓人了啊!
院长一听,不禁感到委屈,有心辩解两句。但转念一想,面对一位知道孩子受“欺负”的父亲,他怎么说都不在理。
更何况……
莳闇在同辈中是混世魔王般的存在,而他的父亲——
在四方大陆的所有顶尖能力者之间,向来闭着眼、横着走。
这俩人,简直是一脉相承的麻烦!
院长生性清静、温文尔雅,纵使他发起飙来打得过父亲,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被那张嘴数落到怀疑人生。几十年练出的道心,没准就此变成裂了缝的玻璃心……
无奈,他只得深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转向莳闇,默声道:“你看着。”
莳闇点头,深知这机会千载难逢,神情很是认真。
只见,弥漫在周遭如同山岚瘴气般的灰雾,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笼罩在院长的身畔。
他的白衣很快被全部染成灰色,银发的清光也昏昏沉沉,似乎整个人徘徊在黑与白的边沿。
而渐渐的,灰暗自发地聚集成几片墨黑的气团,部分白缎子的衣料露出本色。黑白相织,显得斑斑驳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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