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是来找智子小姐的？”我还刚从充电柱上移开，就听到江小玮的声音，那显然是冲着拉蒂默先生的，“今天不是没有节目吗？”
“恩，”不知为何，我感到拉蒂默的情绪十分低落，“但总要……有些预备工作要做，比如走访委托人。”
“原来如此。”江小玮招呼他进入我的休息室，诚如我所料，拉蒂默先生的脸色也很苍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摩罗小姐，是拉蒂默先生，说是要去做什么准备工作。”
我当然理解走访委托人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毕竟跟随白日梦剧场制作了三期节目，并且每一期都获得了极高的接入率。可以这样说，现在白日梦剧场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们莫洛克公司的机器人剧场，成为了虚拟世界中数一数二的高接入率的节目了。但……
但为什么拉蒂默的心情却如此低落呢？难道是因为……我想起来前几天他和我说收到了一封神秘的邀请函，说是给所有直播者开的派对，还问我要不要去，说怀疑是一起诈骗。
我当时分析道应该是埃洛伊公司以匿名的形式给直播者们开的减压大会吧，便怂恿了他去参加。想不到没过几天，他却一副病泱泱的样子回来了。
我对经纪人道：“江姐姐，既然拉蒂默先生来找我了，我也有活要干，你看……”
她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没好气的道：“呵呵，明明是我们莫洛克公司的机器人，现在却对埃洛伊的节目这么起劲呀？”不过她也只是开开玩笑，因为埃洛伊支付给了莫洛克一笔巨额的租借费，足以弥补近期接入率的下滑了，甚至还绰绰有余。她走了出去，甚至还把门关上了。
我还在等拉蒂默说具体的情况，但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根木桩子，我不得不率先开口道：“是直播前的走访吧？了解委托人的情况，以便让导演制作出吸引人的剧本。”我当然已经很清楚节目的制作流程了，想必这次找到的委托者也是非常有名的。
“恩，”他还是如刚才那般沮丧地点了点头，“叫杜达，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导演只是给了我一个地址。真是好笑，像我们这样……”他抬起头来，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住嘴了。
“像你们这样？”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对了，平时你还要带另外两个孩子去准备吧？他们呢？”
“呵呵，多事的家伙。”拉蒂默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这不像我平时看到的他，“我是说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只会跟在屁股后面影响我的工作，所以这次我和导演说由我和智子去就可以了。”
“哦，”但我不希望他继续这样低落下去，便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他——事后回想起来，这恐怕也是我缺乏人性的一个举动吧，“是因为在聚会上受到了刺激？所以才这么低落沮丧？”凭借我的运算能力，早就猜出他情绪不高的原因了。
他迟疑了一下，才道：“你说的没错。你看呀，我不过是一台摄像机罢了，却还要在直播前探访委托人？搜集资料给导演用？又不付我更多的工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我想这个也一定写在了合同里，“没事没事，就由我来好了。”我也学习了不少经验，做这种准备工作应该毫无问题。
“当然，”他却用羡慕的眼光看了看我，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像智子小姐这么明媚动人的人去采访委托人，人家一定愿意吐露所有的事情给你听呢！”这话听起来有些讽刺，但我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我知道拉蒂默不太善于故意撒谎，便安慰道：“你一直做的非常出色。”
“但无论做什么，都不是出于我自己的目的。”
“你想要去做什么？”
“是啊，”或许我不该这么问的，因为明显他开始了更令他消极的沉思，“我想要去做什么？我能去做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去做什么？”
这些都是我不太懂的问题，因为我或许连“自我”是什么都不理解。但既然已经和埃洛伊签了合同，那么我就应该赶快开始工作。
我振奋起精神道：“那么这个杜达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他将埃洛伊授权手环靠近我的胸部，显然是想传输数据给我。而他显然是沉浸在哀伤无力的情绪里，根本没有看过相关的资料，所以也无法回答我。我边为人类的这种情绪感到好奇，边接受了那些资料。但等传输完毕，我才发现了更加奇怪的地方。
我试图让他也看一眼资料，便用眼睛投射出了全息图，上面显示了一位颇为英俊的年轻男子：“你看，拉蒂默先生，这就是杜达。”
他不以为然：“哦，看起来不错。”
“但实际上不好。”我只是实话实说，“收入微薄，是个与社会脱离的宅男。但我查了他的接入历史，也并不热衷于虚拟世界。所以……”我学着人类的样子转着眼珠子。
“所以什么？”他有了点儿兴趣。
“所以白日梦剧场为什么选中了他呢？”
“为什么不能选？”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没有太多吸引人之处，除了脸庞之外。”我在屋内踱步分析道，“既不是大明星，也没有话题。”
“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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