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实幼时所受到的侮辱也有可能让人心态失衡，甚至把人变为一个独裁者和杀人狂。幸好，斯蒂芬先生还算理智。
“您做到了，”我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您和柯拉结为连理。”
“然而，后来我才发现，她也仅仅是外貌漂亮罢了。”
“您是说？”我回忆起躺在接入椅上接入模拟宝宝世界的柯拉来，为什么斯蒂芬会这么取笑自己的妻子呢？
“她是富人的孩子，一生无欲无求。在我追逐柯拉的时候曾经受到他们父母坚决的反对，而柯拉也对我冷若冰霜。后来我知道了，要吸引一个女人，靠得绝不是你热情似火的追求和什么海誓山盟，靠得是你的地位和荣耀。所以，我只有奋发图强成为上等人这一条路。”
“您也做到了。”
“但可笑的是，柯拉的家族却没落了。他们坐吃山空，将祖辈的积蓄挥霍一空，甚至还欠下了许多赌债。”
“最后您拯救了柯拉？”
“是的，经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财富的我拯救了柯拉，同时，也使得他对我死心塌地。”
“但你认为她只是爱上你的财富？”
“她是个单纯的人，想得没有这么多。她或许喜欢的是我的上进心，认为我一定能给她和孩子带来更有希望的生活。”
但现实呢……柯拉却每天呆在家里，躺在接入椅上，将自己人生的意义埋没到了一个模拟的“波兹曼”身上。
斯蒂芬当然知道这件事，既然是他拯救了柯拉，也当然是他为家里购入了埃洛伊接入椅和那个“小红”机器人。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鼓励道。
“但依然不够，依然不够给柯拉带来幸福。”他的双眼放光，似乎重新燃起了爱情的火焰，“我已经彻底脱离了贫民窟，再也不会受到那些肮脏的穷人们的嘲笑。不过这依然不够，后来我投奔了麦克卢汉先生。”
“他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管家’。”
“我击败了很多对手，”他很得意，“我的人生阅历足够丰富，经历过重大的失败，知道别人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招数来打败你，因此同样地我也知道应该如何还击。”
“麦克卢汉的医院是个不对外公开的医学研究所，他需要大量的资本。”
“不仅是资本，如何运营起来也是个难题。他的所有计划都很疯狂、很超前，更切确来收，是很烧钱。”
“你解决了他的问题。”
“我有一些社会关系，但更重要的是我能降低自己的身份去恳求那些投资者，包括莫洛克先生。”
“你再一次成功了。”
“每个人都觉得我不会成功，他们都觉得能娶到柯拉是我的极限了——而且靠得是柯拉家族的没落。但是我最终取得了更大的成功，麦克卢汉的医院现在已经成为了莫洛克旗下的超级机构，正如埃洛伊有卡斯塔里提供技术支持，我们和莫洛克的合作也是互惠互利。“
“说不定到哪一天，你们能吞下埃洛伊企业。”
“呵呵，”他不置可否，“不敢这么说。但重要的是，就我个人来说，我让那些看轻我的人都闭上了嘴。这个在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穷人的孩子，却最终成了一个超级企业的高管。”
“斯蒂芬先生……”尽管他的奋斗故事很值得大家学习，但是今天我到此的目的并非是……
“但是！”他话锋一转，面露悲容，“你还记得在小时候嘲笑过我生理畸形的穷人吗？”
“我记得，他说你不是个合格的男人。”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可以这样说。”
“不是吧……”我有些无法理解，斯蒂芬已经娶到了他心中的女神，甚至还成了业界精英，现在更是富……啊，难道他是在说波兹曼吗？
“是的，您无法理解我的心情。”他忽然之间泄了气，一屁股坐倒下去，也不接过小白递过来的资料，“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快淡忘了，何况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话。但是……那天，我永远都忘不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曾经嘲笑过我的人。他是前来寻求我的帮助的，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份工作。”
“啊……”我能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穷人都很早生育，因为他们无事可做。”他鄙夷道，“但他的孩子……他转动着明亮而机灵的眼珠，尊敬地握住我的双手，称呼我为‘斯蒂芬爸爸’，哈哈，多么可笑，居然叫我爸爸！”
但他笑不出来，我看到他的眼角却渗出了泪水。
“而我的孩子呢？他十二岁了，却像个三岁的孩子那样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小红跟在他身后保护着他，防止他一不小心就撞到什么。我想阻止波兹曼进来，可是看到那个机灵的孩子的刹那我忽然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邪恶？
“我居然想要让波兹曼在客人的面前完全暴露出自己的愚蠢来！波兹曼可真没有让我失望，他坐在地上，盯了那个孩子好一会儿，但不久就失去了兴趣，嘴里又发出含混不清的语言，甚至突然开始抓起自己的头发来。”
“抓头发？”
“是的，他喜欢抓自己的头发，这仿佛能令他镇定下来一样。把头发抓下来之后，还笑嘻嘻的将它展示给那个健康的孩子看。那个孩子不知所措，回头看着爸爸，看着我。我什么都不说话，只是看着这场面会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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