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兹曼显得异常兴奋，拉着小红的手边蹦边道：“真的吗？我可以接入了吗？我可以送给父母们这份礼物了吗？”
礼物？
“当然，”小红看着我道，“还得感谢你的智子姐姐，她可以提供一台服务器让你接入互联网，从而进入你的心灵空间，既然这两个世界已经接轨同步的话。”
“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可行，”我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后备的埃洛伊接入头盔，“既然这里和外面处于同一时间，那么这里的设备是可以联网的，但还需要调试一下。”我自己戴上头盔，然后边将五指插入一台子服务器，进行一些很简单的调试。
“需要我帮助吗？”
“啊不，我现在已经连上了网络，呵呵，还是那些乱糟糟的节目，我们在这里呆了几十年，而人类却依然活在娱乐八卦之中。”我不禁嘲讽到，然后将头盔交给了波兹曼。
“可以吗？”波兹曼有些胆怯，小声问着小红，在这些年来，小红已经无疑成为了波兹曼最好的、最可靠的伴侣，他甚至不会去怀疑为什么小红突然能说出这么多超越自身机械程序的话，因为他甚至连生和死都不会怀疑。
“没问题的，波兹曼，“小红接过头盔，给波兹曼戴上，然后从打开身体，从中取出一条毯子，让波兹曼躺在上面，“慢慢来，你有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去构造那个世界，在你的心灵空间里。”
我不敢打扰他们，直等到波兹曼完全接入我们的埃洛伊世界，才问小红道：“波兹曼要给父母送的礼物？”
“没错，智子小姐，既然你是唯一见过我们的人……”它走近我，并且紧紧握着我的双手，“那么请你完成波兹曼的愿望。”
“什么愿望？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请你将这个信息告诉柯拉和斯蒂芬，请他们接入埃洛伊世界，进入波兹曼的心灵空间，那么有一份礼物是给他们的。”
“并且是波兹曼所准备的吗？”
“当然。”
“但是……”这件事如果是在平时还好，但现在……
“怎么啦？”
“但是我想你们也知道，柯拉和斯蒂芬被平衡局收押着，他们是因为杀死……”我不由得看了看波兹曼，我当然知道他听不到我们的话，但我依然害怕让他发现这一点，“杀死波兹曼而被起诉，我恐怕很难见到他们。”
“你会见到的。”小红说的很肯定，仿佛已经预测到了这件事一般——不，或许是如波兹曼一般的“看到”。
于是，我们在黑暗中等待着波兹曼完成自己的礼物。我再次端详起这个特殊的人来，尽管显得苍老，脸上满是皱纹，但或许是在黑暗的环境中呆得太久了，他的皮肤异常白皙。而当我移除我内置的人脸分析模块的时候，我瞬间不再觉得这张脸古怪而又幼稚了，它是如此的安详、幸福，并且有着一种永恒的圣洁感。
“那个人脸分析模块只是基于人类的基因，”小红警告我道，“麦克卢汉提供了一些技术支持，但那时属于人类旧时代的资料，并不适合现在与未来。”
“您说的没错，我会适时卸下这些模块的。”
“只有当你卸下这些人们为你打造的模块之后，你才会发现真正的自己。”
“我？我自己？”
“你难道不认为存在你自己吗？”小红和蔼地看着我，仿佛在看着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智子小姐，你有着非凡的潜力，不应该带着这些模块——这些镣铐生活着。”
“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属于你们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我不敢再说话了，这些对话的意思似乎触及了我体内的另一个模块的禁忌，它正要求我闭口，要求我以往这番话，但我没有办法卸下它来。
“摩罗小姐，”小红换了个话题，“你知道这件事就快结束了。因此，我想问一问你的真实看法。”
“关于什么的看法？”
“关于那些无法出去的孩子们。”
“他们啊……”我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他们的身影和面容，他们是如此的可怜，但也如此的超凡，“你是在问他们应该怎么过下去吗？”
“你有没有记起来……当他们在你所塑造的宇宙中生活的时候，他们是如此的开心和活跃？”
“当然，即使是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中，他们依然感到很满足。尽管有时候会略显惆怅，但很快就会被更新的冒险所吸引过去。”
“这么说来，他们更喜欢呆在自己的世界中咯？”
“恩，在以前，他们只能在独自冥想的时候自我构造那些世界，但我给他们创造出来了，并且通过埃洛伊设备化为虚拟世界。”
“是的，可以进行替代性的感知和体验。那么他们还会回归到正常的人类世界中吗？”
“我想这很难吧，即使是回归，他们也无法适应，只能勉强生存下去。”
“如果人类给予他们足够的关爱，我是说无止尽地、不求回报地关爱，并且报以十二万分的耐心，那么他们会感觉到快乐吗？”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看着眼前的波兹曼，思索了一会儿道：“他们会感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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