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呢？”阿巴鲁巴喃喃的道，他刚才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不仅仅是认识到自己要死了，而且已经认识到了虚拟之神对自己的承诺也将要作废了，自己死后不仅上不了天堂，还甚至有可能去往虚拟之神描述的那个地狱，“拉蒂默先生，它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大着胆子慢慢靠近这个小白，毕竟我是这个资格最老的人，不能在两个年轻人的面前做出一副退缩的样子，我甚至还用手敲了敲它的金属外壳，它发出清脆的叮咚的声音，我只是那么用手指敲了敲就感到手指有些痛了，可想而知刚才阿巴鲁巴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砸在这个小白的肢体上是有多么的痛苦了，“这么看来，它的确好像是完全不动了。但是……”我又接着检查它背后的充电口，因为上面有电量指示，我看到它的电量还剩余百分之九十，完全是在近乎满电的状态之下嘛，怎么会突然停止行动呢？
我认为它大概是再也不会动了，甚至还用手划过它正悬停着的下方。不过正如那个女孩所说的那样，它果然还始终开着自己的反重力程序，因为当我的手臂划过下方的似乎后，能够明显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吸力，就好像在那一瞬间我的手是处在一个失重的空间中一样。
“怎么样？”阿巴鲁巴关心的问道，“我能够……能够走了吗？”
“那么，”我似乎认为这个小白已经够不成任何威胁了，回头关切地对他道，“那么您还想自杀吗？”
“唉，你也知道，我如果不自杀的话……”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回到睡教，但那样的话会被认为是叛徒，一则没有完成任务，二则对我们透露了睡教的一些秘密。第二条就是回到我们的真实的社会，不过也许平衡局的人马上就会把你抓走了，起结局也比起第一条好不了多少。但是，”我郑重其事的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第三条路的呢？”
“你是说隐居世外吗？”他苦笑道，“但是要知道我现在已经是睡教的人了，我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十年了，从我小时候差点饿死开始。”
“因此你是说你留恋那个地方吗？”
“呵呵，”阿巴鲁巴不置可否的道，“也谈不上留恋，在哪里不是过活呢？也许在睡教我们能吃饱喝足，能有衣服穿，也不时会进入虚拟世界玩一玩。但是要说我在那里获得了什么情感寄托吗？那恐怕并没有。”
“是的，说到底你只是为了那个永恒天堂的承诺而加入睡教的。”
“谁又不是呢？”阿巴鲁巴摊手道，“因此我们恐怕并么有什么真正的感情基础。”
“我们？”
“我是指我和那些教众，包括我们的老大。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要挤占一个去天堂的位置才聚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我们都怀着各自的私心。虽然这样聚集的教会，也会有强大的执行力，甚至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我们的能力要比一些其他人心不齐的组织强得多了，但是我们……但是我们相互之间并没有培养出足够的感情来。因此，”阿巴鲁巴扬起脸笑道，我看到他的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珠，“你也看到了，我平时杀人不眨眼，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好活着的。因此我也在教会里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好朋友倾诉我平日里的想法，甚至我对……”
“你对什么？”
“我对虚拟之神也多多少少怀有一丝的怀疑？”
“怀疑？难道它没有让你进入虚拟世界看到那些人的幸福模样吗？”我是指米斯蒂女士，还有其他的一些已经因为英勇就义而进入天堂的“先进分子”，“难道他们不是已经得偿夙愿了吗？”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延续，我是说他们个人的延续，以及他们生命的延续。”
“什么？”阿巴鲁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什么的延续？”
“我是说，”阿巴鲁巴的脸上流露出极端无奈的表情，“即便是我在虚拟世界里见到了米斯蒂女士，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真的是她的死后延续。因为我在生前就不熟悉她，即便我在她活着的时候就是她的朋友的话，但如果虚拟之神真的有能耐将一个人完全复制进入虚拟世界的话，那么这个复制的人究竟是不是有着原先那个人的主观意识和体验呢？”
“哦，你是在说僵尸的命题。”男孩突然插嘴道，他看来很理解阿巴鲁巴在怀疑的东西，“我当然知道我有意识和主观体验，我也认为……虽然我无法亲身体验，但是我也人呢你也一样存在你的意识和主观体验，但是如你所说的，被虚拟之神复制出来的那个人呢？尽管它是按照这个人生前的一切数据拼凑起来的，但是它就真的有意识和主观体验吗？”
“是啊，”女孩也思考道，“虽然看上去这个进入天堂的人和以前他活着时候的样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是他真的有个人的想法吗？还是仅仅是依照一堆对应着他生前行为的程序在做着类似他生前的行为呢？他如果欢笑，那么他是真的欢笑，还是做出欢笑的表象呢？如果他流泪——当然也许虚拟天堂里没有泪水，我只是举个例子——他又真的是在悲伤吗？还是仅仅是根据一些现象来做出与之对应的行为、动作、语言呢？也就是说，他是否真的有内在的体验，而不仅仅是一个电子化的僵尸反馈程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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