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断章
那肚子已经有六七个月大了，明显而圆润的凸出，宝宝几乎已经成型，是一条生命。阿娇走上前，弯着腰，小心翼翼又慎重地将小手放上去。
她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好奇极了。陈贵人却是不住地颤抖，频频望着自己的嬷嬷。
屋子里没有许多的婢女，元淳静静拿着阿娇装蝴蝶的瓶子，立在她身后，等着她摸够了，扑进自己怀里说着些傻乎乎的话。
几瞬，一道糯糯的笑声传来，但却没有那句“母妃”，屋子里是椅子轰然倒塌的声音。
燕北的皇宫一直是很安静很安静。没有争宠就不曾有陷害的事。燕洵从来没有从宦官口中听过哪位妃子如何，内监能解决的事就不会告诉他。
今日下朝，后宫的内监却难得面色焦急地奔过来。
“元贵妃带着阿娇公主去看望陈贵人，陈贵人不知怎么失足从椅子上跌落了。”
哪个妻妾怀孕和那些位分、称号他比燕洵熟悉很多。
燕洵不记得陈贵人，却是记得元淳和阿娇。
他到陈贵人宫室时，屋里里格外地凌乱。婢女和太医进进出出端着热水，都是看望着床榻上早产的女人。
堂屋处的木椅还没有人去收拾，东倒西歪，还有零星血迹。
只有角落的小几边，没有什么人。元淳抱着阿娇坐在那儿，在陪她看水晶盏里的蝴蝶。
阿娇知道自己是女孩后，就很喜欢蝴蝶。她脑子健忘，盯着就能忘记许多事，但还是记得妹妹，她问身旁的母亲：“母妃，妹妹是不是摔倒了？陈娘娘叫得好痛啊。”
“别担心，太医在治。”元淳顺了顺她的头发。
阿娇一直握着拳头，她手上还粘着血，那已经干涸了。她不懂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脏了，不能去碰母亲，会弄脏她的裙子。
元淳看见了燕洵，一眼后又垂下眼看着蝴蝶。燕洵却是走了过来。他衣服还没有换，蹲下来和往常一般抱了抱阿娇。
玻璃瓶里，蝴蝶还在扑着翅膀不时撞着器皿。背景是慌乱的人群。
他陪女儿看了会儿蝴蝶，同元淳道：“你先带阿娇回去吧。”
内监说得七七八八，只是那之间的一刻钟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可也他没有要问她的。
元淳点了点头，握着阿娇的手，往外走。
门口时，阿娇扭头问他：“父皇不回去吗？我很想射箭。”
“等一会回去。”燕洵淡淡笑着道。
阿娇放下心来，抱住元淳的胳膊，歪歪扭扭地跨过门槛。
屋子里只是少了两个人，却似乎顿时空洞下来。燕洵嘴角慢慢压下去。他很讨厌后宅的事，没有很多的柔情放在这上面。
床榻上，女子仍是在痛呼着，那是生产，过9了几瞬就是婴儿的啼哭声。这个月份的孩子基本不会有很大的事，只是早一些生出来。
产婆在给孩子换衣物，燕洵走上前，掀开帘子，直接是问道：“谁推的你？”
血腥味很浓，眼泪残留在女人的脸上，她有些愣，虚浮的身子也没有任何力气可以回应。她几乎是没有想到他说的第一句就是这件事。
燕洵问得冷漠极了，半响，还是陪嫁的嬷嬷跪下来磕头道，“是长公主说想看妹妹，贵人……”
她瑟缩地伏在地上着，似乎不敢说，没说完的话令人遐想极了。
一旁刚刚出生的孩子还在哭着，声音很吵，产婆却不敢去哄，深深垂着头。陛下脾气暴戾，奴仆都知晓。
半响，燕洵笑了笑。他不曾开见过陈贵人几次，却是第一次记住了她的脸。
“阿娇不会推人。”他肯定道。
学了那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在湖边待了一下午给黑猫捞鱼吃的孩子，不会推人。
宫里的女人家里多是燕北的部下。燕北的将军一直是讨厌魏国人的，也是阿娇被封为长公主时，最不赞同的臣下。很多人不喜欢她。
但她才五岁，不应该知道这些肮脏的事。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就别要了，免得你死了，他怪罪于阿娇，骨肉相残。”他拔出腰侧的匕首，扔在被褥上。
*
陈贵人死在了宫室之中。
元淳许久才听小怜提起，道是难产，一尸两命。那是一个位分不高的人，谁也不曾关心过。
嫔妃在后宫莫名地死去很平常。
唯一还记得陈贵人的是也许推过她的阿娇，“母妃，妹妹怎么还没有出来呢？都好久了，她是不是讨厌我了，我不该摸她。”
吃过晚饭，阿娇窝在元淳怀里听她念书，她听见书中那句妹妹，又想起陈贵人，眨了眨眼，问道。
软糯的声音淡淡落在烛火间。
燕洵在看着阿娇的功课，元淳看了他一眼，他面上没有什么波动。
摸了摸阿娇的头，她道，“再等等，会有的。”
她不怎么在乎陈贵人是怎么死的，是否可惜。这同她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后宫那么多妃子，总有人会给阿娇一个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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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姗姗来迟的13。最近理了理大纲，在修前几章。大概后面比较顺了，因为我在二胎后的剧情想得比较完整连贯。
其实，燕洵喜欢阿娇，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傻。这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他有坏心思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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