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西,朝着城外黄陵而去。
按照皇帝的要求,老太师被匆匆下葬于黄陵西侧。
今日正是老太师下葬之日。
没有良辰吉日,更没有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仿佛死去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肖半柱香,马车平稳的停在了黄陵之外。
下了马车白洛洛仰头看了看两旁高大的文臣武将以及动物石像,还有那正面一座石牌坊之上清楚的写着几个大字:大梁黄陵。
“小白大人您请跟老奴前来,陛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老太监笑盈盈的说着,拂尘一打,在前面带路。
皇帝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她这刚刚从赵宅出来,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想来皇帝是早就知道了她就在赵宅之内,派人在外头等着她。
白洛洛紧跟其后,在脑海里想了无数种可能,时不时摸着荷包里那一块小儿巴掌大的玉玺。
不多时,老太监站住。
白洛洛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皇帝和秦渊,不由得一怔。
咋回事,他俩怎么独处?
新建的坟墓还带着泥土的芳香,坟前立着一块碑,上书:大梁太子太师周伯名之墓,一壶酒一个酒杯,一碟豆腐,两支白烛,三柱清香,皇帝正蹲在地上,将黄纸放在炉火里焚烧,神情淡然。
老太监给她递了个眼色,往后退了几步。
白洛洛心领神会,收起百感交集上前见礼,“臣女白洛洛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了,白洛洛,你私下与老太师见面该当何罪?”
皇帝眼睛也不抬一下,直接质问。
语气冷淡,不带一丝情感。
什么情况,她做了这么好的隐蔽居然还是让皇帝知道了?
难道是秦渊这家伙出卖了自己?
白洛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秦渊,跪在地上双手作揖沉声道,“启禀皇上,臣女的确是私下见了老太师,不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向老太师求证一些事情,请皇上明察,刑部尚书伍文左并没有与敌国里通外合,这都是有心人想要将伍大人拉下马占据刑部,目的就是老太师。如今老太师自缢身亡,这是老太师的宿命,可活着的人更重要,皇上,请您还伍大人一个清白,让他官复原职继续为皇上效力。”
中规中矩,收起了所有的调皮。
一旁的秦渊就像是在看热闹似的,一声不吭。
“老太师死得其所,朕已经下旨伍文左无罪官复原职,知道朕今日为什么让你来吗?”
皇帝缓缓起身,对着老太师的坟墓拜了拜,提起衣襟踱步走到一旁的小亭子里,背着手远眺山林,心事重重。
二人跟上,就像是小跟班一样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老太师走了,那些秘密也该随着他一同而去,朕是千古罪人这不由分说,天子错了也不能说错,因为朕是一国之君,是万民之主……”皇帝情到深处热泪盈眶,“当年的事想必你们也了解了,朕也不必多说什么,前些时候秦渊问过朕,是不是朕派人杀了他的父亲,朕不敢反驳,日后九泉之下朕自会向秦兄赔罪,这是朕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大梁国风雨飘摇,内乱不断又添外患,这都是朕德行有失致使,朕不希望得到任何人的谅解,只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让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待朕百年之后任由世人评说,秦渊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臣子,朕一直都知道,将来朕希望你能够摒弃前嫌,辅佐江儿为朕看好这大梁江山……”
秦渊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颤。
他从未想过皇帝会在他的面前主动的承认错误。
的确是皇帝杀了他的父亲。
此事毋庸置疑。
秦渊冷声道,“皇上当着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你与你父亲感情深厚,朕知道……可是朕当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你的父亲支持德阳王,与朕作对,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引狼入室,致使我边境臣民死伤上万人,流离失所者不下十万!”
皇帝因为用力过度发出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支撑着柱子缓缓的坐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想要让大梁国成为人间地狱,想要让德阳王回来继承大统,可是当时朝中两派势力强大,即便是朕也要受制于人沦为他人的提线木偶!朕不愿看到大梁国沦丧,更不愿意看到德阳王等人成为千古罪人,只得悄悄地下了圣旨,命紫金卫杀了你父亲。”
他这样做实则是为了保护他的皇兄。
臣子作乱民不聊生,国土丧失国将不国,这些事都是秦渊父亲和赵誊之父惹出来的。
为了减小影响,更是为了让这些臣子不至于受到世人的谩骂,殃及大梁国之威严,他下令杀了那一次作乱的贼首,将所有的苦楚咽下,独自承受。
此言一出,秦渊震惊。
“我父亲若是真的作乱,皇上可下令以律法杀之,为何要安排紫金卫杀人?!”秦渊咄咄逼问,不愿意相信他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乱臣贼子。
皇帝冲着他微微一笑,“倘若朕真的这样做了,那便是灭九族,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朕的面前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因功封王,位高权重,战神靖王也将不复存在,朕的大梁国更将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秦渊,答应朕,放下吧,往前看,不要再纠结你父亲之死了,如果你想要一个公道,将来朕安排好了身后事,自会给你。”
“皇上,臣女能否插一句?”
白洛洛看着两人剑拔弩张,急忙站出来说话。
生怕秦渊忍不住将皇帝就地斩杀。
皇帝点了点头。
白洛洛默默的从荷包里取出一封信和玉玺,交给皇帝,“这是老太师让臣女亲手交给皇上的,老太师说了,一定要等到他过世以后,这些东西才能重见天日。”
秦渊睨了一眼玉玺,眉头紧皱。
这害人的玉玺,原来一直都在老太师周伯名的身上。
皇帝接过玉玺和信,不停的抚摸着玉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朕知道玉玺一直都在他那里,也只有在他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洛洛,谢了,让朕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老太师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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