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刚想应他两句让他放心赶紧走别在这里闹了,就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把空气都震得凝固了,许久没听到其他声音,我锁眉凝神,虽说钱晋锡闹腾惯了早晚有这么一天,可他从小骄纵不服人管,为我挨了一耳光还是让我心有内疚。
就在这时,眼前飘过来一抹明黄色的影子,我一愣,猛地抬头看去,竟然是皇上来了,他背着手,身后仅跟着梁九功一人,龙袍外面披着墨黑色的薄披风,一双眼睛在这阴暗的牢房中灼灼发亮,锐利无比,见我盯着他发愣,他随手指了指外面,“哦,那不是朕打的,那是他爹打的。”
我赶忙起身跪下行了大礼,梁九功上前来打开牢房门,他移步进入,然后在我坐过的那个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尽管牢房逼仄狭窄,但仍坐的威风八面,气场慑人,倒像是这牢房容不下他似的。
“起来吧,”他懒懒说道,指了指木床,“咱们都在这儿相见了,君臣之礼也就没有那么重要。”
说的也是,当初圣旨里说要缉捕我入狱待审,我还以为要等到审我的时候才能见到皇上,没想到他老人家亲自来了。
但我仍然不想坐,我心里有怨气,对他对大清对许多人,既然他是君,我大可藏起怨气行君臣之道,但若要与他对视而坐,那便更加亲近了些,而我的怨气让我不想这么做。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朕不宣你进宫,反而来这里见你?”他问道。
我没有说话,他并不介意,慢慢说道:“前几日谦府门前发生的事情朕都听说了。”
“那皇上有没有听说今儿谦府发生的事情?”我冷冷问道。
他挑眉,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心领神会连忙出去了,皇上继续道:“听说今儿德寿宫的吴三去传旨的时候宪儿也在?”
不用他再解释我便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德妃娘娘同她女儿一样恨我入骨,定是在背后怂恿支持,才让五公主肆无忌惮。
“皇上,”我答非所问,“您迟迟不发落沈天生,是不相信太子说的话,还是太过于相信他的那个故事?”
“哦?”皇上挑眉,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何讲?”
“皇上不发落沈天生,要么就是不信太子说的话,怕杀了沈天生死无对证,要么就是非常相信太子说的那个故事,觉得我诱骗太子出城,联合沈天生陷害太子,肯定另有所图,所以要留着他与我对质之后慢慢查。”
“好!”皇上拍了两下手,“朕就知道今儿来见七月必有所获。”
“那皇上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呢?”我问道。
他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如今形势对你来说可是极为不利的。”
“是吗?”我淡然道。
“太子证据确凿,你却空口无凭,连个人证都没有,就算换了你师兄,”皇上指了指外面,“来查这个案子,他想偏袒你也无能为力,如今满朝文武都知晓沈天生绑你到子鱼庄的事情,而你诱骗太子在前,指认太子杀人在后,成为你和沈天生密谋陷害储君的铁证,前后逻辑关系清楚明白,若这一罪状落实,别说那几个小崽子有心保你,就算朕也没办法留你一条命。”
我气血上涌,“我和沈天生密谋!?我会让自己落得那样惨?会让姐……死掉吗?”
“可在世人眼中,你活下来了,你一无所失。”
我含泪哽咽:“我几乎死在那个晚上了,应该是说我的心已经死在那个晚上了,竟然说我一无所失。”
“朕问你,你说太子联合沈天生绑你,那么他绑你所为何事?”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们又回到原地了,你在朕面前除了疯狂地指认太子,别的一个字都不真。”皇上的语气微微有些愠怒。
正在此时梁九功回来了,附在皇上耳边说了两句话,引得皇上猛然一拍木桌站了起来,“放肆,她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梁九功低头不语,局面僵持了一会儿。
我轻声开口,“皇上,有一件事情您应该知道。”
皇上眯着眼静静地审视了我一会儿,然后抬手让梁九功先出去了,“什么事?你说的这件事关乎真相吗?”
“是否关乎真相我不知道,但您听了之后,就会知道我虽然无凭无证,但说的话都是真的。”
“说!”
我忍住胃痛,理了理思路,然后说道:“您还记得方文苏吗?”
皇上面色一凛,“当日在泰安,莘夕被陷害一事与他有关,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没有死,”我看着他道:“而且,姐姐也没有死。”
“姐……”他面露茫然之色,稍倾大惊,“你是说?”
“当年阿妈在陪都行宫生下的秋朵姐姐并没有死,方文苏救了她,养在身边二十多年。”
皇上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他双眼圆睁微微颤抖,“那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是胃痛难忍,还是心痛不堪,总之话在嘴边却是泪水先流,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她……就是苏秀水……死在子鱼庄的那个哑女。”
皇上顿时目瞪口呆,后退两步似要跌倒,我忙上前去扶,他却一只手杵在墙上,一只手扬起挡住了我,暗淡的光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仍从发颤的声音里听出了些恐惧:“你再说一遍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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