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敬书又指使他身边一左一右挤着坐在前室的李二和冷青，让他们将马车赶得平稳些。
萧霁面上的笑意重新浮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敬书？”
敬书没想到萧世子会叫他，若是有什么事儿也该唤冷侍卫才是吧？“萧世子？您有什么吩咐么？”
马车内沈若也有些好奇萧霁唤敬书做什么。
“要不要考虑弃了你们太子殿下，跟着本世子？本世子将你的月银翻上三番如何？”萧霁说完打量了敬书一会儿，似乎认真在思考如何挖这个人。
翻三番？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虽说一个王爷世子听上去比不上太子这个身份尊荣，可是萧霁是西黎皇看中的继承人，在西黎的地位也与太子相差不多了。
不过敬书却是大惊，“萧、萧世子，您莫要打趣儿奴才了，奴才对太子殿下衷心耿耿，您就是拿了座金山来，奴才也不离开太子殿下。”
沈若知道萧霁是开玩笑的，她情绪比方才好了许多，也有心情来瞧这份热闹了，软绵无力地靠在软枕上等着看萧霁如何说。
萧霁凤眼弯了弯，他自然知道像敬书这样打小培养起来贴身跟着姬延凌的人不会叛变，他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是么？那还真是可惜，本世子身边儿就是少个像你这么机灵的，若是有你这么个机灵的，本世子何至于如今还未娶到心仪的世子妃？”
萧霁说完眼神还轻飘飘往沈若那儿撇了一眼。
沈若额角跳了跳，只当没听见的。
倒是敬书大着胆子回了一句，“萧世子，奴才以为您若喜欢机灵的，可以培养培养冷侍卫。”
冷青？萧霁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而沈若则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像块儿木疙瘩一样的冷青变成敬书一样机灵的人给萧霁送香囊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随即华菁、知秋也跟着笑了起来。
冷青在马车外室木着一张脸看了敬书一眼又转了回去，没有说话。
“那还是算了吧，”萧霁嘟囊着，“他还是做个不机灵的侍卫比较对本世子的胃口。”
萧霁说完看着沈若仍有些白却染了笑意的脸，视线微移又转到了同样笑着的映夏身上，眸色渐深……
萧霁其实一直觉得沈若和姬延凌之间不像是真正的兄妹之情，早先也试探过沈若，可若是沈若当真对姬延凌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同心蛊发作她还能像没事儿人一样么？还是说沈若身边的这个医术显然不次于南楚医术数一数二的王太医的婢女替她压制了？
随着离大锦河越来越近，萧霁也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纷纷撇开，他也想明白了，他来大锦村只是为了沈若，那就不管她心里喜欢的是谁，他都愿意陪着她，护她安然，从小到大他做到了许多旁人看来做不到的事儿，所以……就算这丫头有了心仪之人也未必不能将心思重新转回到他身上吧？怀远王府的世子妃只有她配。
路上各式各样的瓦房草舍也越来越多，总算是多了些烟火气儿，而这几乎快要被死亡之气扑灭的烟火气儿也不能扑灭萦绕在每一个人心头的那份惶然。
若有似无的咳嗽声、呻吟声便几乎没有断过，那些声音听在他们的耳朵里就像一把把死亡之手向他们伸来，你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它的泠冽阴寒。
到了大锦河边，一行人决定就在这儿下马车，看看情况，还没下马车，便从其外传来一个颤巍巍老者的声音，说话还间或夹杂着咳嗽声——
“你、你们从哪儿来啊？咳、咳、咳咳、快走吧、快走吧，大锦村被天神诅咒，我们村咳、咳咳咳、村里的人都染了瘟疫快要死绝了——”
那老者说完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
沈若他们顺着声音看去，那老者又黑又瘦，竟像是一阵风便能吹倒了似的。
天神诅咒？锦西城偏远，这里的人大多信鬼神，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令人意外。
“老人家，您是大锦村的村民么？大锦村如今情况如何了？”沈若下了马车询问那老者。
华菁见沈若下了马车还想要朝那名老者走过去的样子，立马捉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身形，小声提醒道，“小姐，切记与这里的人保持距离，不要触碰这里的村民和他们碰过的东西。”
沈若于是止了步子，她也清楚真正想要救这里的人首先便是要保护好自己，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我是大锦村的村长，”那老者自报身份后又一边咳嗽地重复道，“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走吧、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原来是村长？那正好应当是对大锦村情况最了解的人了，都不用他们再费心去打探情况了，“村长，我们不会走的，我们是朝廷派来锦西城救疫的。”
“朝廷派、派来的人？”那名老者皱巴巴的眼皮下一双眼睛闪烁出喜悦的光芒，可是在看到领头的这个人是个明显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以及跟在她身后统共不超过十个人的样子，面上的喜色又淡下去了些——
“你们还是走吧，咳、咳咳咳咳、你们这么几个人救不了我们的，你一个小姑娘难道还能救我们整个村子的人不成？赶紧走吧，平白把命搭进来了。”
听村长这么说，沈若一行人纷纷觉得这人还真是心善，自个儿看着也是染疫了的模样，却还是撑着一口气过来特意提醒他们这里很危险，让他们尽快离开。
“村长，我是晋国公府的嫡系一脉的沈若，皇上亲命我来救疫，我知道此次瘟疫极其可怕，我也不敢说我来这儿便再不会人病死这类的话，但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你们自己逃命的，我一定会尽早找出解救之法的。”
“咳咳、咳咳晋国公府？姑娘您、您是晋国公大人的嫡孙女儿？”大锦村村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可是眼睛里的光彩却竟然比方才听见朝廷来人时，还要激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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