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刚好是高手
众人迅速用了克难的晚膳，一边听青洛滔滔不绝地汇报他蹲守两日的所见所闻。
话说那日在南华山，兵器库被赤炎、玄苍等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士兵仓皇撤退，借着夜色遮掩，一路行军来到距离京城西郊尚有数十里的石脆山。
领头参将叫陈寿，他一进山什么也不干，就下令让士兵白日扎营，埋锅造饭。
青洛眼巴巴地在树上蹲了一整天，饿了就啃干粮配露水，看着那群手下败将吃香喝辣，内心不平衡到极点。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入夜以后，不出青洛所料，这群白天无所事事的士兵开始哗变了。
陈寿一声令下，数百人化整为零，分批从三个方位离开驻扎地，好几队人满林子乱窜，无厘头的行动让人摸不着头绪。
不过青洛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子，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他一双利眼只管盯紧了陈寿，没多久就发现此人行踪诡异，带着数十名亲兵，不断在密林的边缘游走——就像熟练的牧羊人，带着羊群兜圈子。
分批进入树林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出现，空气中隐约飘来浓厚的血腥味，青洛心里已经有了底——今晚石脆山多了数百条刀下亡魂，凶手就是这个看似庸碌无为的牧羊人将领。
到了戍时三刻，陈寿带着亲兵走出密林，血迹斑斑的战甲，带着未消褪的杀意，完成了灭口的任务。
青洛观察敌情已经是老江湖，他发觉陈寿的行动路线都围绕着一个神秘的山洞，早早就蛰伏在洞口附近守株待兔。
林中风声飒飒作响，黑暗的山洞甬道突然冒出一群头戴面具、手持弓弩的黑甲兵，就连杀人不眨眼的陈寿都变了脸色，握紧长刀，似乎心怀畏惧。
当那群黑甲兵的头头站出来，陈寿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单膝跪下，恭敬地禀报道：“将军，除去末将的心腹三十人，其余五百七十二名士兵，皆已斩杀埋入天坑。”
那戴着鬼面的男子微微颔首，“做得好，本将军重重有赏。”
那粗嘎的嗓音听起来很像金属划过铁板，若非此人吞过一整斤铁砂，就是动了什么手脚掩盖真实身份。
陈寿听到“有赏”二字，不仅没感到高兴，还浑身颤抖地俯首道：“为助将军大业，末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鬼面人手抚长刀，良久才阴森森地开口：“如此，便如你所愿。”
刷的一声，长刀出鞘，瞬间手起刀落，陈寿死不瞑目的头颅就滚落在地，飞溅的鲜血在月光下触目惊心，鬼面人语气森冷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杀！”
刹那间，弓弩齐发，陈寿的三十名精锐尽皆倒地，精准的一箭毙命。
“等等，你说什么？黑甲兵距离那些横死的倒楣蛋多远？”慕榕打断了青洛，难得正经严肃地发问。
青洛斩钉截铁地答道：“一百步左右。”
慕榕感觉后脑勺已经快被一道锐利的视线贯穿，仍不屈不挠，顶着山大的压力追根究底：“依你判断，黑甲兵实战功夫如何？”
青洛瞥了一眼脸色黑沉的主子，胆大包天地说道：“下盘沉稳，步履矫健，跟龙......天圣国正规军相较之下，还称不上顶尖高手。”
慕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掐着手指在嘴巴拉上拉链，乖乖闭嘴，大脑却疯狂验算起弹道和风速——百步的距离，一箭毙命，这不科学。
那群士兵杀光了自己的同袍，陈寿也在眼前被斩首横死，在肾上腺素与脑内啡的交互作用下，怎么说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除非黑甲兵手中的弓弩另有蹊跷，否则以天神弩的威力，再加上青洛预估的实力，他们决计做不到比现代反恐部队还精准的狙击水准。
云霄挨个儿捏了捏指关节，吐出一口气，才冷酷地说道：“今晚之事，若敢泄漏，杀无赦。”
赤炎微微抬起眼皮，长剑出鞘半寸又弹回去——他是死士之首，将亲自执行主子下的死令。
云霄将水囊递给慕榕，方才如临大敌的神情已经缓和下来，“说吧，有何发现。”
慕榕正满脑子狙击概论，突然被点名，一脸懵地脱口而出：“能不能带我去现场看看，还原温度湿度风力风向跟地球自转因素？”
众人：“......”
“说人话。”云霄有些头疼地捏捏额角，他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问她意见。
然而问了都问了，他也不好在属下面前出尔反尔，只好一本正经地装神：“妳怀疑这批黑甲兵手中的武器不是天神弩？”
慕榕沉默了两秒，脑回路终于绕回来，一秒切入正题，“射手研究弹道，高手才研究风，我刚好是高手。”她笑嘻嘻地指指自己，臭美不要钱。
男人薄眸微眯，“说重点。”
要是任由她胡说八道下去，估计可以在崖顶上迎接日出。
慕榕干咳两声，“从风速跟一百步的距离、还有被屠杀的士兵反应看来，黑甲兵的弓弩强度，虽然跟天神弩差不多，都在三石以内，不过杀伤力却大不相同——武器不可同日而语，士兵素质也不像一般的弓弩手。”
弓箭手跟弓弩手，其实是不一样的概念。
汉朝时匈奴的弓箭手被称为射鵰手，仅仅三名射鵰手，就能打得一百余名骑兵落花流水。后来还是鼎鼎大名的飞将军李广亲手射杀了一名射鵰手，才挽回劣势。
弓箭手是一支军队中的头号精锐，意义上跟现代军武的狙击手差不多，想要培养出精良的弓箭手耗费甚大。
顶尖的神箭手，有事没事躲草丛，专注取人头颅，练上二十年是基本功。
但是弓弩手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装备精良，人员素质不要太差，百步内穿膛破腹也不是难事。
她尽量以平易近人的字眼，表达自己的判断，“弓弩兵通常不需要是身手了得的练家子，那太浪费人力配置，但这群黑甲兵素质却在中上，从战略的角度看来，他们是暗杀部队的可能性最大。不过这些都是理论，纯属纸上谈兵，还要亲眼见到他们的武器才能证实。”
行军作战不是儿戏，她对天圣国的军事现况暸解不多，也只能凭藉对武器的认识，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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