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广寒宫名副其实，殿内一片死寂，内阁辅臣孙承宗、顾秉谦、冯铨、黄立极、兵部堂官王永光、冯嘉会、魏应嘉、闵梦得悉数到场，一个个都坐在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内阁怎么看？是战是和总要有个结论。”朱立新阴沉着脸，盯着奏章看了半天方才开口。
九月三十，千余建奴在滴水崖附近徘徊，意欲纵掠宁疆、火烧庄等处。宣府巡抚秦士文遣宣府北路独石马营参将张承宪率军前往御敌，张承宪中伏兵败身死全军覆没。宣府巡抚秦士文上奏九月八大奸商通敌一案宣府、大同等处边将杀的杀撤的撤空缺过半，因此将官空缺，指挥失灵，救援不及，致使损兵折将。
内阁、兵部什么话都不敢说，秦士文的奏章虽说还算委婉并不直白，但那委婉的言辞意思却是明确的——这次的责任是你陛下的。几人都在为这个秦士文暗自忧心，担心皇帝恼羞成怒之下难说会如何处置，弄不好秦士文的官场生涯就算到头了。
此时皇帝发问不能不回，孙承宗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大同、宣府等处人心惶惶，此时不宜轻启边衅，内阁的意思暂且忍让，先收敛将士遗骸厚恤，尽快遴选出两地的将官，待将官到任整饬兵马后再做计较。”
“虎酋如今到了何处，还剩多少兵马？成吉思汗的子孙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安排人到察哈尔去跟他谈谈，顺便看看他林丹汗现在还有没有点实力了，要是没用以后就别再给他支援了，省得最后都落在建奴手里。山西朕已经安排秦良玉过去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宣府的人选商量出来没？”
“陛下，虎酋见利忘义屡次落井下石吞并弱小，名声极差，蒙古各部落都与之离心离德，以之牵制建奴尚且勉强，指望虎酋给建奴制造麻烦怕是指望不上。关于宣府的将官人选内阁与兵部商议好了，蓟镇东路副总兵黑云龙素有战功拟升为宣府总兵，原固原总兵侯世禄虽有小过但骁勇善战拟起为宣府协守副总兵，现任协守副总兵邹国威指挥失利救援不及拟降为北路独石马营参将以观后效请陛下定夺。”
黑云龙？想起来了，乙巳之变京城守卫战有他。因为姓氏比较少见名字取得又很霸气，那会还特意上网查过，京城守卫战跟一个姓麻的一起被清军俘虏了的，后来又偷偷溜回来的，记得后来是死在李自成手上的，本来还想安排人找他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名字了。侯世禄这个名字也有些印象，就是不记得有些什么功绩了，想来能青史留名甭管好坏总有两把刷子吧。
“就按内阁拟定的办吧，此次的事朕是有责任的，是朕轻敌大意未听诸位爱卿的劝诫，朕会反思。死难的将士都加厚抚恤，这个费用内帑出，宣府巡抚秦士文直谏敢言有李唐魏征之风，赏银百两以示嘉奖。朕操之过急致使将士罹难，内阁替朕发个罪己诏吧，总要给罹难的将士一个交代。”
“陛下胸襟宽广从善如流有明君风范，天下之福。”
“孙师傅就不要夸朕了，朕有错在先担不起先生的夸奖。如今辽东还有什么情况没有？”
“据探马回报，上月月初奴酋八子黄台吉继承汗位年号天聪，辽东巡抚袁崇焕上奏东奴新汗继位厉兵秣马恐有犯边之忧，奏请速发粮饷以防万一。臣等以为所言甚是，建奴新汗继位急于立威，臣等以为当速发粮饷调军往援以防不测。然国库空虚，还请陛下从内帑调拨，还望陛下恩准。”
“建奴应该是要南下朝鲜，宁远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但也不能不防，辽东需要粮饷多少？”
“臣等估算加上损耗需发饷银三十七万两，粮二十五万担，可保大军一年之需。”
“准奏，内阁拟个旨意给袁崇焕，粮饷朕足额发运辽东，但是这么多粮食运过去朕不希望有一粒粮流出大明，觉华岛是屯粮之所一定要确保无虞，朕的粮饷是给将士们的，不是运过去给建奴的，要是丢了觉华岛守住宁远空城有什么用？建奴兴师动众数万大军过来是为了一座空城吗？为的就是粮饷，建奴是什么人？归根结底就是一支有组织的强盗。”
“陛下所言甚是，臣等遵旨。”
望着天边的夕阳独坐良久。上千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也许他们不会因此丧命，谁是凶手？不是那些该死的建奴，是我！当初为什么不听劝告呢？是因为这小半年一路顺风顺水冲昏了头脑吗？是因为山西上上下下近半的官员牵涉其中让我失去了理智吗？是这言出法随的权利让我迷失了心智吗？那些人到底该不该杀？我做的到底对不对？诛九族、满门抄斩，那些婴儿何辜？妇孺何辜？罹难的将士何辜？
“不好了，快传御医，皇上昏倒了！”
......
“王太医，陛下龙体如何？”
“皇上全身发热脉象紊乱，下官也无头绪，下官这便去科学院请医学院的几位院士前来一同会诊。”
“王太医请先稍作休憩，医学院那边本宫已安排人去请了。不知皇上所患何疾？为何会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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