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来来来，干杯干杯！”
云纵看着自己陶碗里透着兰花香气的酒酿，无语的对白起说道：
“将军，军中禁止饮酒，你这已经犯了律。若是旁人知晓了少不得参你一本。更何况，婶婶严谨你喝酒，你酒量又差，三杯就倒……”
“啪！”
白起一拍桌子：
“喝！”
“……是。”
云纵一口饮尽了兰花酿，吐出一口酒气后就听白起笑呵呵的说道：
“呵呵呵，小子，你我有多少时间没一起喝过酒了？”
说完，他从一个陶罐中捏起了一根芥菜梗，似乎有些逞能一般，耀武扬威的说道；
“那妇人不许我饮酒？哼哼，今日老夫就吃着她的腌菜，就着这寒露兰花酿，我看她能拿我怎地！”
咯吱咯吱，芥菜梗在白起口中咬的咯吱作响。
云纵无奈：
“您有这胆气当着面对婶婶说多好。”
老人一瞪眼：
“你又想做那告密之事？！好啊小子，当初老夫抬举你，把你从那死人堆里捞出来。现在倒好，你竟然临阵倒戈去和那妇人一势，真乃小人也！”
“是是是，我是小人，我是小人，行了吧？”
拿起了陶罐，给老人的酒碗斟满后，云纵拿塞子堵住了瓶子。
“不能在喝了，就这两碗。”
“你……”
白起不满，但看着云纵的拳头握紧，一副随时破罐子破摔砸陶罐的模样，老人气哼哼的一扭头，很是孩子气一般的说道：
“好好好，那这酒留着，等我们回咸阳了在喝！”
说着，他用与之前丝毫不相符的作风，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碗中之酒，砸吧砸吧嘴说道：
“那小女孩你打算如何？上一个被你送到了道观，这一个你打算送哪？”
“我想……”
云纵顿了顿，接着说道：
“让她继承将军的衣钵。”
白起一愣：
“你……”
“将军，我们干的是那刀口舔血的勾当，将军年事已高，身子也大不如前，虽云纵承蒙将军厚爱，待我如子，视如己出。可毕竟，这沙场上刀剑无眼，我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活到我大秦一统……将军莫要瞪我，我说的是实话。虽然不知道那女孩的身世到底怎么回事，但和罗网挂上关系的人肯定不简单。而那孩子娘亲生前……我答应过要照顾她。将军与婶婶膝下无子，这孩子虽为女儿身，但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业。您说呢？”
云纵一番话说出后，白起原本开心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有些落寞。
“是啊……刀剑无眼，刀剑无眼……”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有着几分唏嘘。
但却没有一下子答应云纵，而是又问出了那日一样的话语：
“云纵，我且问你，可愿脱离陷阵营？”
“……将军莫要在劝了。”
“呵……你这孩子……唉。难不成你也想当我这满手鲜血，人人惧怕恨不得我死而后快的屠夫？！”
“将军。”
云纵打断了老人的话语。
“我已经是了。”
“不！你不是！老夫的心早就冷了，但你没有！云纵！你还年轻，当年还会躺在那槐花树下偷懒，遇到了奔跑的孩童你还会笑！你还来得及！”
不知为何，白起忽然激动了起来。可云纵却摇了摇头;
“将军，于一人安，何用？于天下安，虽满手鲜血，何妨？”
“那是放屁！一人不安，何安天下！”
老人一口饮尽了碗中之酒，些许酒水沾染到了胡子上，但他也不擦拭，只是双眼有些红的看着云纵：
“老夫不想战场生生毁了你！”
老人神色愈发激动：
“这六国如空中楼阁，实则根部早已腐朽，根本挡不住我大秦铁骑！你那陷阵营作战再是勇猛，却只能得小，不能得大！”
“无小无大！”
“少跟我扯那些歪理邪说！你年过弱冠，尚未娶妻，难道想一辈子与军阵为伍？！光说回家回家，先不说你家在哪，你难道就不想带着妻儿一起回家么？！老夫手下不缺你这一个陷阵营，你为何要死脑筋的就是不听呢！！！”
“将军息怒。”
见白起的嗓门都高了几声，云纵知道，他又有些喝多了。
“你……”
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白起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邪火。而这股邪火在闻到了对方身上血腥气夹杂着药香后烧的越来越旺。
可偏偏，他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说服云纵，最后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回去好好养伤吧。”
说完，他有些意兴阑珊，盯着碗中早已见底的残留，竟是看都不看云纵一眼。
云纵见状，点点头，起身后思考了一下，从自己剑鞘内层抽出了那张锦帛放到了白起桌前，双手抱拳后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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